他当然找不到人,因为他一出来,赵莲就拉着李杏儿一口气跑回李家店铺。
店内,赵莲耷拉着眼,沉默不言,李杏儿在旁也不敢言语。
李杏儿心细,很快想到她们似乎未确认身份就跑了。仔细回想那人的穿着,浑身气度,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随她娘在街道上生活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那人的气度不像能掌控广进楼。
于是半猜半哄道:“你确定是你未婚夫,若那人是什么随从之类的呢,我们似乎太草率了。”
“怎么不是,我爹说了那人是个高大有福的。这个有福法我可受不了,五六个我还没有他重呢。还有他脸上密密麻麻的麻子,我和他过不了。”
赵莲哭天抢地,哭得肠子都要断了。
这,没错?
李杏儿顿住,思虑片刻,才搜刮语言,小心翼翼安慰她。
“其实,相貌对男子而言并不重要,对吧。只要相处久了就习惯了,哪里在乎什么容貌呢。那人长得是欠缺了些,但他的家境确实极好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儿家嫁人不就为了这个吗。”
赵莲什么也听不进去,生无可恋,面若死灰。心中痛骂上天对她不公,别人好歹还有相亲呢,到了她这里,就有这些糟心事。
赵莲几乎是飘着脚,恍惚着神经回去了。一到家便躲进屋子,任凭花姨怎么劝怎么哄也无济于事。
赵父回了家,知道这事,心里就扭成一团,她闺女在外被人欺负了吗?急急忙忙走到赵莲门前,焦急道:“闺女,心肝儿,你怎么了,被谁欺负了。爹爹回来了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半点声响,赵父脸色凝重,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抬起脚想破门而去,这时,房门打开了,赵莲抽抽噎噎沙哑着哭诉,“爹爹,我不想嫁去魏家。”
可怜的女娃肿如核桃的双眼,成串的眼泪挂在脸庞,可怜兮兮的。
赵父心都要碎了,伸手把赵莲揽入怀中,双手抹去她的眼泪,轻声哄着:“闺女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见了面相处相处才决定的吗?怎么突然说不嫁。”
“我今天看见他了。他太丑了。我不喜欢,我不要嫁。爹爹~~”赵莲抱着赵父的又哭又闹。
赵父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对这样的理由又是心疼又是气。顾不上追问她去哪里见到的,双手按住他闺女,耐心哄道:
“他的容貌虽不拔尖,但也算不上丑的。闺女啊,挑选夫婿只看容貌是不行的。二三十年后,大家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他有本事,对你好啊。这些才是实在的。退亲是大事,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周围的那些老邻居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一旦你退了亲,在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怀里的闺女小小的一团,哭得一抽一抽的,眼泪浸湿了前襟,什么也听不进去。赵父身心俱疲,索性先拖着,“等他来了,我和他说,行了吧。不哭了。”
赵莲红着眼惊喜问:“真的?不哄我?”
“真的,真的。不哄你。你爹爹什么时候哄过你。走,先去吃饭。”
赵莲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
赵父却叹了又叹,忧心忡忡。他闺女不知道退了婚的难,不论其他,单单在议亲上便差人一等,人言可畏啊。
赵父吃完饭,拎着给赵柏带的饭匆匆的出了门。赵莲无知无觉,哉游哉的躺在吊床上悠赏春光。
啪、啪,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赵莲迅速开了门,是隔壁的张大婶。
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的说:“莲姐儿,你爹受伤了,你爹他在周记挨了打,血流了一地呢。”
赵莲的心上毫无预兆挨了一顿暴击,好长时间缓不过气,浑身发软,颤着声问,“大婶,怎么回事?我爹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啊。”
“唉,我也说不清楚,你随我去看看罢。”
张大婶一把拽住赵莲,拉着她就奔向周记。
周记离赵家小院儿至少有的三刻钟的路程,到了那里,门前的街道看热闹的人堵得水泻不漏。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七嘴八舌的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借过,我爹爹在里面,麻烦大家让一让。”
赵莲个子小,声音也小,喊了几回旁人亦不理会她,挤得满头大汗,也没靠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