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灵眉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太复杂了,她皱着脸一时无话可说。
一人一妖并排躺在床上,帝无意又往她这边蹭了蹭,从后面抱住了她。
就这样,他久久无言。她都有些难以忍受这磨人的寂静,身旁终于传来了响动。
脸颊埋在她发间,他轻声承认:“想你了。”
陌灵眉震惊,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话,她反问:“你说什么?!”
向来心高气傲、睥睨人类的死猫妖,一定是在逗她吧!
身后的妖物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再度道:“汪……汪……”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学狗叫?
好好的一个妖帝,你为什么要这样自甘堕落?
被这一声“汪汪”惊呆了,陌灵眉此刻的心情凌乱的如同大风中乱抖的柳树。
但她虽然惊讶,却并不蠢。
妖物不还是在变着法儿说想她吗?
真的吗?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脑袋,几乎有些不能思考,难以接受。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在外面……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事?”
比方说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被夺舍了之类的。
不然,为什么这么像一只假的猫?
反正,“我想你了”这种情意绵绵的话,从夜妖物嘴里说出来,她就是不敢相信。
不能相信!
帝无意疑惑地眨了两下眼,但随即他觉得……
嗯,她语气虽然犹疑,却很轻柔,显然很是认真,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问起他在外面的事,难道不是关心的意思吗?
当然是!
他自然不会将经历过什么危险告诉她,语气清淡随意,却渐渐低了:“没有,挺好的,就是……没有你……”
陌灵眉本能地想转头,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没想到,妖物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她的脑袋,不准她回头。
与此同时,他冰雪雕琢般的面容上,那两抹绯红如樱的可疑艳色,越发的深了。
甚至于,耳根子也微微热起来,泛开了浅浅的桃花色……
他抗拒着,让她回不了头,动作却很是轻柔,力道把握的恰到好处,很怕弄伤了她。
陌灵眉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心下有疑:他怎么了,为什么举止如此诡异?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一人一妖,都心思纷乱如雪。
片刻之后,陌灵眉决定再弄清楚点。
帝无意刚准备开口,她问:“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想我了?”
从他说了这话,到现在,已经隔了好一会了。
若是以往,夜妖物必然要垂了眼睑,面无表情地鄙视:“愚蠢的人类。”
但这次,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反倒认认真真地应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是啊。”
继而,又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讲。”
陌灵眉在想,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他先说出想念?
这和她原本想的不一样啦。
她本来也想说点什么的,但是又不太好意思。正在酝酿气氛呢,他就先说出口了。
但她也不会去奢望什么,朝夕相对久了,猛然分开,会想念彼此,多正常的事。
未必代表着更多的含义。
她烦乱地思索着,等了许久却发现他在沉默着,忍不住催促道:“你说啊。”
新长出来的猫尾巴雪白依旧,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被子,帝无意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孤身一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除了敌人以外,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表达自己感情这种事,他根本就没做过,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一人一妖,心中都有些紧张复杂,但妖物终是磕磕绊绊的开口了。
他道:“你是我……第一个……关系如此亲密的人类,我,觉得……”
陌灵眉一言不发,听着身后的妖物慢慢说这话,心跳莫名加速。
帝无意狠狠皱了下眉,感觉有些话很难说出口,尤其是他这种性子。
并且,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小心翼翼,生怕把她吓到了。
虽然说,他以前做过的令人心脏几乎承受不住的事,也不少了……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等着等着就没音了,陌灵眉狐疑,想回头又不能,心里如同有一百只猫在抓挠一般痒。
帝无意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
并不太会说人话?
在心里默默想,和真的说出口,完全是两码事。
如何精准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是需要认真学习的啊。
最终,他不再纠结如何一点点说出口,言简意赅又认真:“总之,你是我的人,只属于我。”
陌灵眉眨眼,再眨眼。
他居然这么虎头蛇尾,一下就跳到了最后一句话?
“你,就这样说完了?”她总感觉少了很多东西。
帝无意淡淡嗯了一声,期待着她的回应。
他心里在狐疑,为什么她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
没有丝毫欣喜?甚至连娇羞都没有……
陌灵眉心里在凌乱的想着,他是不是喜欢我了,又不好直接说出口?
心跳如雷,满手心都是汗,她抗拒地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你的人?”
帝无意敏锐地觉察出她情绪中的冷意,立刻便微眯了眼。
按他以前的冷冽脾性,敢这样跟他说话,那是活腻歪了。
但这次,他微垂着眸,轻声慢语:“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反正契约也没法解除……”
契约!
陌灵眉忍不住轻嗤一声,早在一开始,她就明白,自己会终身被它所限制。
她身子微微绷紧了,背对着他,低声道:“没法解除我就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吗?”
再仔细一想,她有几分动了火气:“都因为你,毁了我原本的生活!我本来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慢慢修炼,到了合适的年纪,就找个喜欢的人嫁了……”
这几句话,如惊雷般落进耳里,帝无意深深蹙眉,放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一分。
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他声音轻柔,缓慢而笃定地道:“那你以后不用嫁人了,就跟着我吧。你原本该有的,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