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惊墨心里道：“以身相许怎么样？”
他又想起了上次在红枫山被她所救的事。
好像后来就没后续了，他之前打算在《皇城早报》上宣扬一下，后来就忘了……
是时候帮助她继续扬名了！
他表面上，却茫然地眨着眼：“为什么要给钱？我现在头还疼得很……”
苏凌月低哼一声：“我要是不救你，你早就死了，还有命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
说完，两人俱是愣了一下。
苏凌月这才想起来，她并未在其他人面前直接暴露她会医术的事！
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是把自己当成了邪医黎陌书。
都怪上次两人已经打过了救命拿钱的交道。
而帝惊墨脸上立即浮现出疑惑迷茫之色，温声问道：“你会医术？还有，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差点就觉得理所当然了，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
苏凌月神情坦然：“对啊，机缘巧合学了点医术。”
她盯着他头上的猫耳朵，沉吟道：“你不必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只需要知道结果……结果就是，你欠我一只猫！”
跟猫有什么关系？帝惊墨更加疑惑了，不觉蹙了眉揉着脑袋，不觉头疼。
手指却又碰到了毛茸茸的猫耳。
他略微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的发出声音：“喵？”
他又问：“你在暗示我留下来吗？”
苏凌月：……啧啧突然会撩了呢！
她眸色一沉，不悦的盯着他。一双黑眸在灯光下，映满了星子似的，熠熠生辉。
帝惊墨凝视着她的眼睛，怔了一下，这一瞬头仿佛都不疼了。
最清晰的感受，只有心中那一丝悸动。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心中一荡’？”他暗暗想着。
苏凌月见他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瞧，眼中还似多了几分异样神色，她心里立刻就不自在起来。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敏锐的觉得，他现在的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那眼神，仿佛要把她深深刻在心里似的，有种隐忍的热烈。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抗拒和不安！
不想和他有更多牵扯，更不希望他真的对自己动心。
她很明白，自己哪怕不愿意和帝惊墨渊在一起，却也更不可能和“秦无缺”这种男N号在一起。
何必招惹呢？
苏凌月便目光一冷，声音低而轻，却如刀锋般冷厉锋锐：“出去！”
帝惊墨微有些错愕，不解她为何画风突变，前一秒还算温和，下一瞬就冷如寒冬了？
他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被她冷待，看她瞪着眼微微炸毛，他反倒觉得有几分意思。
他在床上鸠占鹊巢的躺着，竭力让自己语气没那么得瑟：“不走，我伤还没好。”
苏凌月斜睨着他。
灯光下，他剑眉星目，脸色较以往有几分苍白，眸色却更为明净纯澈，使得周身冷意消减不少，看着是个风姿大好的俊朗少年。
越是如此，她心中的烦躁就越甚。
就算身为编辑要大量看书，可其实她十分讨厌言情小说里的一些套路！
比如，大部分优秀男性都会爱上女主，可女主只爱男主，留下一堆心碎成渣的深情男配。
这特么……真是有毒！
而当这种剧情变成现实的时候，更是剧毒！
——因为小说读者更喜欢对女主深情的角色，所以男配一旦爱上女主，一般不会轻易变心，简直是自找罪受。
苏凌月神情更加不善了，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冷冷道：“要我动手把你扔出去吗？”
她又垂了眼，语气沉郁：“我后悔救你了。”
帝惊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可或许是因为头疼不止，他怎么都无法看清她的神色。
仿佛隔了一层大雾，也看不透她所思所想。
她的话，却不受控制的，在他心里变成一根根尖刺。
他脸上微僵，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来保持人设不崩。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心里有一股酸涩在蔓延，微微痛楚。
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冷言冷语，他竟然觉得难受了……
心动了么？
沉寂了半晌，帝惊墨终于问道：“你讨厌我？”
他心里自我安慰着，哪怕讨厌也没什么，反正这是他的化身而已，她又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可他牢牢盯着她，眼底有几分紧张忐忑，怕听到肯定的回答。
苏凌月仍是垂着眸，不想看他，也不知怎么面对，只清冷答道：“没有，我无视你。”
这话，配上她漠然的神情，杀伤力要比真的讨厌还足。
帝惊墨心微微沉了下去，有种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场空的挫败感。
他甚至有点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他不管以什么形象出现都撩不动她？反而有越来越糟的趋势……
难道要再来个新的身份？
帝惊墨静静看了她片刻，想到一个可能。
似抓住了一线希望，也不管会不会惹恼她，直白的问：“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难道是因为对帝惊墨渊有了好感，所以对其他人都看不上眼了？
苏凌月果然蹙了蹙眉，这一瞬也是想到了某个妖孽。
可她心里对他自然是没什么感觉的，但他是官方男主，她难道会想起别的人？
她终于抬眸，斜斜看来，眼底掠过冰冷的流光。
语气仿佛是对一个不相关的外人说话：“关你什么事？”
听她没有直接否认，说不定还有一丝余地，帝惊墨不懈的再问：“是奕王殿下吗？你喜欢他？”
苏凌月有些气闷地抿了抿唇，眉毛几乎拧成了结。
那个妖孽都做了些什么，怎么会有人误会她喜欢他的？
细细一想，实在是因为帝惊墨渊太受关注。
他和她在一起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入学考核上，他们一起去幽暗森林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了。
再加上他的身份、容貌，也难怪“秦无缺”做出这样的联想。
苏凌月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喜欢？他求我嫁给他，我都没有答应！”
帝惊墨：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求过婚……
但，虽然她语气有些夸张，可眼中的不屑，是实打实的，清晰无误。
帝惊墨觉得心里有一片浓重的阴影覆盖下来，压得他有些呼吸艰难。
他略微受伤的眼神直直看着她，讷讷的，有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凌月看到他脸色惨白、大受打击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可随即就消散了。
长痛不如短痛啊，骚年！
你为毛要喜欢我？为什么非要选择不归路？
难道我女主光环太刺眼把你闪瞎了？
帝惊墨闭了闭眼，或许是情绪有了波动，脑袋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疼得更厉害了几分。
可能神识都受了些伤，不然不会如此严重。
心里还翻涌着一种苦中带涩、涩中泛痛的陌生感觉。
哪怕如此，他却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一个莫名奇妙的微笑。
他在想，爱意被拒绝，的确很让人难受。
还好他没敢跟编辑大人表白，也就没经历过这种痛苦。
而且这是虚拟世界而不是现实里，还有再来的机会，也算是一次演练了……
但愿回现实了表白不会被拒，就算被拒，也不要太难过，习惯就好……
乱七八糟的安慰着自己，但好像完全没有起一点作用。
很快，他的笑意就锈住了一样的僵硬，再也扩不开半分。
苏凌月真的不想再看他凄惨苍白的脸色，只会增添她自己的心塞。
她几乎是在叹息：“你走吧。”
帝惊墨也觉得自己需要静静，面无表情道：“我走。”
他强忍着脑袋的剧痛和眩晕感，坐起身来，却摸出一个乾坤袋放在床上：“多谢你救我。”
就这样两清吧。
苏凌月没看乾坤袋，也没有看他，只垂着眸，长睫投下一片阴郁的沉沉暗影，落在心上。
帝惊墨竭力稳住身形，缓缓朝正厅大门走去，手中却垂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总归是比拐杖好看点。
直到传来碰到桌椅的响动，苏凌月才快步走出去，帝惊墨已经飞快的站好了。
她看见他的猫耳朵软软的耷拉着，半贴在墨发上。
和小猫心情低落时一模一样。
她忽然就心酸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帝惊墨没有一点欲擒故纵的意思，说走便是真的走，一点都没停顿。
更何况，心里清楚她绝不会开口挽留。
到了门口，苏凌月目送他离去。
帝惊墨心中叹息一声，不去想她是出于礼貌还是不放心他，怕他会躲在附近。
他大步走出，想动用身法，可此时头痛欲裂，完全施展不了。
但没几步，他忽然停下，转身，凝视着她：“今天是你生辰。”
他递来一只青梨，算作礼物。
半明的灯光照进他清澈的眸子，映不出丝毫情绪。
苏凌月回神，犹豫着接过梨，有些惊诧：“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好么？
帝惊墨声音低沉，几不可闻：“我就是知道……”
他没再说一字，转身离开，越走越快，很快就要融进夜色。
苏凌月心中五味杂陈，忽见那道人影猛然踉跄了一下，身形摇摇欲坠……
苏凌月看着他的背影，瞧见他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在地。
她心中一紧，想起他此前重伤未愈，下意识便迈出了两步。
却又生生停下了脚步，也止住了心里的念头。
刚刚还冷言冷语，现在过去，又算什么？
是不是又会给他一丝终究无望的希望？
“我最好冷酷到底。他也没有这么脆弱。”苏凌月握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