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博物馆,想要凑近看画的采薇被依依拦下,而后又跟着她第一次去了平湖区的徐家。她和海叔也因此在申山多待了一晚,就这一晚,形势就继续急转而下,在那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里,采薇陆续失去了四位亲人,真正成为了孤儿。
如果早知道后面将要发生的一切,当时的采薇还会在海叔死后义无反顾地回申山吗?采薇不知道,现在的无衣也不知道。这百年走来,他似乎总是被命运拉扯着东奔西撞,哪怕偶尔看似积极的反抗,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未来这些事,当时坐在开往申山的火车上的采薇是无法知晓的,那时候的她在伤心之余还抱有一丝希望,是留在申山,侍奉父母到老的希望,是说出自己的秘密,一家人团聚一堂的希望。那时候的她还不觉得一无所有。
一天一夜的颠簸到达申山后,采薇才又给依依打电话,发现一直无人接听,才想起来自己好傻,依依之前已经说过她要去爸妈家,照顾已生病的爸爸。
位于平湖区的徐家新家,上次采薇跟着依依去过一次,但只记得大致方位,具体怎么走,坐哪辆车她也拿不准。没有时间责怪自己上次太不用心,采薇直接朝博物馆去了,不知道那边放假了没有。
去博物馆的路上,路过了人民南路,这里仍旧繁华,却完全没有当初的模样了。1986年,作为徐无衣的他在这里死亡,又迎来现在采薇的新生,她一直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上天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吗?是要他历经磨难才能看破生命的真谛?
来到博物馆,采薇才发现已经闭馆了,仔细一想也应是如此,毕竟马上就要新年了。可是现在在这个如此陌生的城市里,她还能去哪里?去找谁呢?
于是,她使劲儿朝暗无灯光的馆内高声大喊,“有人吗?馆里有人在吗?”她知道即使是闭馆状态,馆里也一定留人看守的。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个矮个子老头过来了,隔着玻璃门对她喊道,“别叫了,已经闭馆了,你看墙上通知,等春节后再来吧。”
“我不是来看参观的,我是来找人的,杨依依,你知道她吗?”
“你找她什么事?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给她家里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听说是去了徐老家,就是徐怀峰,你知道他们家在哪里吗?或者有他们家的电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下,我找他们有急事。”
“哦,好像是徐老病了,依依应该是过去照顾了。电话。。。你等等,我去找下给你。”
“唉,好,谢谢您啦!”
拿到电话,采薇立即找了个电话亭打了过去,是妈妈接的,采薇差点把一声妈脱口而出,和上次来时的淡然不同,这次采薇感觉非常迫切地想要亲近他们。
听到是采薇,林慧把电话给了杨依依,依依让采薇就在博物馆等着,她过来接她。尽管采薇再三强调不用这么麻烦了,只要告诉她怎么坐车,她自己能找过去。但依依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过来,哪怕她已经一个人大老远从鹏城来到了申山。
再次踏进家门,采薇再没有上次的陌生感,一切都变得很熟悉,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想来有些好笑,才不到一个月时间,当然什么都没有变,但采薇就是感觉她已经非常熟悉这个家了。
依依说徐老刚在卧室睡着了,采薇就没有前去探望,而是陪着依依和妈妈坐在客厅,她知道对于她的贸然前来,她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采薇这次来就没有准备再隐瞒,不管他们是否相信,她都会说出真相来。但这是她和爸妈之间的事,她还不想当着依依的面说,因为她一定不会相信,也理解不了。
“采薇,你太莽撞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依依姐,我错了,但我真的没事的,我知道我可以的。”
“你!你太不知轻重了,你能安全坐在这里,那是你运气好,社会要比你所想的复杂残酷得多,你根本还不懂!”
“算了,依依,人都到了,就别在一味责怪了,还是说说后面怎么办吧。”
采薇向妈妈林慧投去感激的目光,她还是那样爱唱红脸,总维护着他。
“嗯,好,采薇,那你先说说你家的情况和你的打算吧。”
采薇诚恳地讲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故事,没有夸大没有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