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医为田兰检查身体的时候,贺靖仇大致了解了下发生了什么事,不悦的瞪视了垂着头的琴清和路嬷嬷一眼,再看向田兰的目光中顿时带了一丝责备。
那只价值不菲的红宝石手串他已然交给张大夫仔细检查过了,得出的结论与楚雁回所说完全吻合!他老娘居然给孙媳妇下那样的药的举措,真是令人发指,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她这般的长辈了!
哪知下药的事还不曾找她算账,眼下居然又来找孙子孙媳的麻烦……
很明显,今儿的事是这个叫做琴清的丫头想要设计决儿,他老娘竟然偏听一个丫鬟之言,其心思昭然若揭。作为一个六十多岁的长辈,何以会有那么多的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相处,安安宁宁的过日子不好吗?
她可知道,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她便是想要安宁也将会成为一种奢侈?他原想着他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便将老娘托付给儿子和儿媳照料,她却是这般伤他们的心,他朝他又如何开这个口?
罢了,荷儿死后,这靖王府本就没有什么让他值得留恋的地方,多活了这么多年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便让她去折腾吧。
“王爷,老夫人身体极好,刚刚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老夫开一剂药熬服几日即可调补过来。”府医为田兰一番望闻问切后,给出了答案。
贺靖仇对他摆摆手道:“嗯,张大夫,既然老夫人没什么大碍,你且下去为她开方子,着下面的人熬药吧。”
这个张大夫曾经是宫中的御医,医术虽然及不上若离公子上官誉,不过在上京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他六十岁自宫里退下来后,便被靖王府重金聘了过来,在靖王府干了七年有余,他说没问题便是真的没问题。
“张老大夫,请你等等。”楚雁回客气的唤住府医后,又对贺靖仇道:“父王,儿媳等会还需要张大夫为儿媳做点事情,能否让他等一会?”
“张大夫,既然世子妃有求,那便在一旁稍后吧。”贺靖仇吩咐了府医,得到他的回应后,又看向楚雁回道:“雁回,如今你是这靖王府的世子妃,你若开口,他没有不留下的道理。”
“儿媳省得了。”楚雁回莞尔笑着吩咐道:“花影月影,给父王和张大夫看座。”
两个丫头当即搬了两张椅子出来,靖王落座后,对田兰道:“母亲,你若是精神不济,便回自己的院子吧,这里交给儿子处理就好。”
“不行,今儿这丫头明显是被人设计了,老身要在这里为她主持公道。”田兰听闻自己没事后,便放下心来,只是这事若是交给她儿子处理,她的目的必定达不到,如何肯走?
贺靖仇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戾气,无奈的唤道:“母亲,你……”
“仇儿你休要多说,咱们虽然贵为主子,却也不能随意糟蹋了人家姑娘。”田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似她多正直似的,殊不知在座有几人不知道她的心思?让人见了反倒极为的反感,心中不屑至极。
想文侧妃之流,又何以不知道田兰的用意?不过她针对的对象是贺连决和楚雁回,她才懒得管,还乐得看戏呢。
“祖母,你一再的说是夫君糟蹋了琴清姑娘,不就是想让她插足孙媳与夫君中间,欲给孙媳添堵吗?”楚雁回冷然道。
自己的用意被楚雁回清清楚楚的道出来,田兰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行,祖母,今儿如果这个婢女能证明她的确是被夫君糟蹋了,我楚雁回便许她个侧妃之位又如何?”
楚雁回的话令垂着头的琴清眼中满是窃喜。
心想她适才和世子曾独处一室,只要她咬定是世子破了她的身,她楚雁回定然也莫可奈何,只要做了世子的侧妃,那么她有信心将世子的心从楚雁回的身上给夺过来!
楚雁回不知道琴清还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咄咄逼人的对田兰道:“不过祖母,孙媳已经给过你许久的时间去反悔你的行为,哪知你却是不当回事。现下就算你想要抽身,孙媳也不会再给你抽身的机会!”
“楚雁回,老身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少在这里唬人。”田兰毫不悔改的道。
“既然如此,孙媳和你已然没什么话好说的。”楚雁回轻嗤一声,走到琴清跟前,顿身下去,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琴清眼中还来不及收起来的喜悦,被她被纳入眼里,不由勾唇讥讽一笑,“琴清,本妃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老实交代你今日的行径,要么……”
琴清脸上的血迹已然被风吹干,有的已然剥落,有的却是牢固的黏附在她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加之她适才被贺连决扇了两耳光,这会子脸已然肿了起来,看起来水亮水亮的有些瘆人,瞪着楚雁回的眼中此时已经换上了倔强的色彩,把心一横,迫切的打断她的话道:“世子妃,奴婢适才所说的话完全属实,奴婢没什么好交代的!”
楚雁回眼睛微微的眯了眯,一抹大大的笑意突然跃于她的脸上,竟是让人感觉院中开得正艳的迎春花也不及她的笑容来得明艳,“琴清,也就是说你咬定你今儿是被世子……”
“是!”
楚雁回明艳的笑好似带着一种魅惑人心的魔力,让琴清心里受到震颤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无法理解,却还是不受她的蛊惑,肯定的道了一声。
楚雁回若有深意的看了琴清一眼,徐徐放开攫住她下巴的手,问跪在她身边垂着头的路嬷嬷道:“嬷嬷,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路嬷嬷沉默不语。
今儿这事已经惊动了王爷,自己的孙女一心要撞南墙,路嬷嬷知道她们回不了头了,所幸老夫人态度还算强硬,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如若不抓住,她们将被赶出靖王府都有可能。好半晌后才道:“回世子妃的话,老奴的孙女从小便心思纯良,老奴相信她是不会说谎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叫心思纯良?楚雁回冷冷一笑,“依嬷嬷你的意思,世子她说谎了?”
路嬷嬷咬牙说道:“世子有没有说谎老奴不知,但是老奴相信清儿一个女孩子断不会主动的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请世子妃给老奴祖孙一个说法。”
“很好,路嬷嬷,琴清,机会本妃已经给过你们了,既然你们不知道珍惜,一会儿便不要怨本妃不看你们跟随世子那么多年的情面。至于你想要说法嘛,本妃现在便给你一个说法!”
楚雁回的声音清冷,让路嬷嬷感到背脊发凉,撑在地上的手狠狠地颤抖着,她心里有着强烈的预感——她们刚刚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再理会路嬷嬷和琴清,楚雁回转向一旁的清影道:“你去将那只铜鼎搬出来。”
路嬷嬷听说去搬燃熏香的铜鼎,顿时有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那熏香里被加了料!
清影二话不说,从适才贺连决出来的屋子里报出了一只已然熄灭的铜鼎。
田兰瞳孔猛地一缩,“等等,世子妃,有些事情老身还不明白,还请你告知一二。”
楚雁回抿唇笑道:“祖母有什么疑惑说出来便是,孙媳定然一一为你解惑。”
田兰实在看不惯楚雁回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却不得不压制自己心里的厌恶,“老身想问问这个大个子为何会在泼墨轩,请你从实道来。”
楚雁回这会儿突然让人搬出一只燃香用的铜鼎,她如何想不透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时间过去许久,那东西早便化作青烟,大夫应该也查不出来吧?
不过张大夫能力非凡,想必能拖些时间,查出来的几率应该就越小。
“今儿杨副将有事到泼墨轩来找夫君,后来在书房打瞌睡,孙媳便让他到这边来睡一会,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楚雁回对田兰询问犯人的口吻一点也不在意,神色不改的说起谎来。
她自然不会告诉她,她让花影在茶水里下了少量的蒙汗药,然后趁他昏迷的时候将他从屋顶给搬进了休息室里,再把铜鼎和茶水都移到了隔壁的房间。之后她家男人因为吸入了少量的药物,他们便回了寝室,让花影她们暗里瞧着,待路嬷嬷出现后,她家男人又从屋顶回到了休息室里,在路嬷嬷带人敲门的时候走了出来。
前面始终有路嬷嬷在暗中监视着,门又是反闩着,琴清自然想不到杨龙是怎样进的屋子替换了原本在里面的贺连决,所以才让她琢磨不透。
“大胆贱婢,客人在休息室里休息,你进去作甚?”贺靖仇怒不可遏。
熟悉贺靖仇的人都知道,他平日里看着眉目清冷却很好说话,不过发起火来,王爷的威势还是有的。琴清被这一声吼吓得胆都快破了,连连摆手道:“不,王爷,奴婢送茶水进去的时候,世子真的在里面。”
“哼,贱婢,你不觉得你的话漏洞百出吗?”贺靖仇冷哼道:“当初丞相府的秦香菱敌国歼细的身份还未暴露的时候,她便心仪决儿,决儿却是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皇上欲指婚的想法。试问他连一个一等高门的千金都看不上,何以会看上你?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低估决儿了!”
琴清只觉得汗流浃背,哆嗦着道:“王爷,这种事情怎有绝对?奴婢的身份是及不上当初的秦香菱,可世子妃当时就是农家女的身份,世子不也是对她死心塌地吗?再说奴婢和世子一同长大,他对奴婢心生情愫又有何不可?奴婢觉着,比起世子妃的稚嫩,世子大约更喜欢奴婢的身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