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兰死去的事被掩盖了下来,靖王自己承认密室里面没有人,其他人就算是疑惑,也不能去质问堂堂靖王不是?可是如此一来,就只能将田兰的死定义为失踪,丧事特定是不能办的。
翌日一早,靖王府老夫人失踪,以及贼人火烧靖王府的事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满城哗然,是以等轻尘将这事禀明南宫浩时,他已然知道了。
在听了轻尘禀报了贺连决的意思之后,南宫浩雷霆震怒的同时,派人全城搜索一个左手只余森森白骨的人。又遣人前往八百里外的秀岳山庄,宣召秀岳山庄的庄主萧问情进宫见驾。
贺连决早便去了军营,不过他并未忘记昨晚对楚雁回许下的事,命人前去通知无命抛开520小说楼的事务,专程前去保护楚雁回。
无命得了命令之后,当即便到靖王府报道,楚雁回将他安置了下来,只要她出门在外,便隐藏在暗处保护她即可。
杀手平时出任务便要善于藏身,所以楚雁回并不担心他掩藏的能力。
用了早膳,楚雁回特意去了被付之一炬的书房瞧了瞧,看着那被烧得只剩下石头地基与木质屋子被烧毁后的狼藉,她的眼中不由划过一抹微光。
“回世子妃,穆越和钟翔已经到了,奴婢让他们等在了靖王府主院的大厅,这会子清影在那边陪着。”月影在这个时候上前回禀道。
“很好!”
楚雁回轻轻勾唇一笑,继而吩咐道:“月影,我现在先去那边等着父王下朝,你派人去将文侧妃和府内的侍妾都请到大厅。”
泼墨轩书房被烧的事,无异于是骑到他们头上给了他们两记耳光,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这般轻易就放过文侧妃?而且要整她势必要趁早,省得到时候萧问情缓过神来,将她带走就不美了。
到了大厅,楚雁回没有等多少时间,贺靖仇便下朝回来,立即就被得了她吩咐的管家贺伯给请到了大厅。
刚在主位落座,文侧妃等人也正好前来,看见上方主位的贺靖仇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而楚雁回则坐在他下首的位置。顿时心里一震,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显现,扫了一眼楚雁回下方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子,她才端起笑脸笑吟吟的走上前去,问贺靖仇道:“王爷,不知道你找妾身与众位妹妹前来所为何事?”
“秀怡。”贺靖仇和颜悦色的道:“本王也是刚刚下朝,大约是世子妃找你们有什么事吧。”
楚雁回当即接话道:“是本妃有些事情要公告大家,文侧妃,众位夫人,你们请坐。”
文侧妃看贺靖仇和楚雁回的脸色都极好,是以也没有多想的便在楚雁回对面的首位坐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入座。
“世子妃,不知道这两位是……”
刚坐定,文侧妃便指着钟翔和穆越问,也不等楚雁回说什么,便又道:“妾身看他们和世子妃年龄相若,好似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在暗指楚雁回与外男走得近,有失靖王府世子妃的体统。
楚雁回如何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心里觉得好笑极了,这个女人不守妇道与人有染,却是来指责她如何如何,怎么不让她觉得好笑?
“文侧妃,我想你想得太多了,他们是我手下的人。”楚雁回说着侧身望向钟翔和穆越,简单的介绍了他们后又道:“我这人对待下面的人一向很是亲和,但却是很注重男女关系,绝不会背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世子妃说笑了,妾身也没有别的意思。”文侧妃哂然笑着,心里只觉得楚雁回这句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难道楚雁回知道她和问情的关系,才会这般阴阳怪气的敲打她?再联想到昨晚她故意说起问情是奕儿的爹……
楚雁回古灵精怪,所作所为都是带有目的性的,难不成她当真知道了些什么?对了,今儿她将她们都叫来,别不是和那事有关吧?
顿时,文侧妃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雁回却并未和文侧妃多计较那种莫须有的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道:“文侧妃,你或许不知道,钟翔他们对于算账很有一套,今儿特意请他们前来便是为了账本的事。”
文侧妃听到“账本”二字,险些坐不稳,连忙给身边的一位侍妾使了个眼色。
“世子妃,账本不是都被昨儿的火给烧了吗?”得了文侧妃的示意,她身边的侍妾慑于她的威仪当即问道。
“账本是烧了没错,但是并不曾烧完啊。于夫人,我楚雁回做事一向算不得马虎,怎么能不将那些‘意外’的因素算进去呢?”楚雁回很是抱歉的样子,只是说起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放在文侧妃的身上,见她面色刷地白得毫无血色,心情顿时大好,觉得自己做事喜欢留一手的做法果真是对极了。
没错,账册是被烧了,但是烧掉的不过是些没有问题的账本罢了,而那些涉及到靖王府主要财务的账册,她亲自誊抄了一份早已放置妥帖,如今她管家,自然心里要有个底。至于有问题的账目,早就被她交给穆越和钟翔带回景府藏了起来。
所以天色刚亮,她便让清影和月影前去景府,让他二人带上账册随她们前来靖王府。
贺靖仇怔然的看向楚雁回,“雁回,你的意思是……”
“父王,儿媳猜到会有这样一出,于是早便做了两手准备。”楚雁回说着打了个响指,立即便有一名暗卫抱上厚厚的一摞账册上来,搁放在她身边的高几上。
“怎么,这些账册有什么问题吗?”贺靖仇故意问道。
昨晚从楚雁回口中听闻账册有问题的事,心中勃然大怒,便想着找个时机将这事给揭露出来,哪知才回靖王府便得知泼墨轩书房起火,当时便想到定是文侧妃找人将账册给烧了,一度还觉得惋惜不已,哪里知道楚雁回竟然早就想到这些事情。
嗯,不愧是他看中的儿媳妇!
“没错,父王,这些账册与被烧毁的那些账册比起来,只是很小的部分,经儿媳与穆越和钟翔几日仔细的勘察,将其中有问题的账册挑了起来另外存放,所以才幸免于被大火烧毁。”
文侧妃在听楚雁回说起这些的时候,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极其难看,楚雁回侧头看向她,对她挑衅一笑,拍着身边的账册,话却是对贺靖仇说的,“这些账册都是经过处理的,里面的账目很有问题。儿媳粗略算了下,只是这一小部分,有人便从中获取利益三十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三两七钱银子。”
“三十一万两?还是一小部分?”贺靖仇啪的一声拍在身边的桌子上,怒不可遏的道:“秀怡,靖王府的账册一直都由你打理,你怎么说?”
“王爷,冤枉啊!”文侧妃喊着冤枉,立即在贺靖仇身前几步处跪了下来,双眸含泪,一副不堪受冤的委屈模样,“王爷,妾身自接掌靖王府以来,从来没有做下一笔错账烂账,账册都由下面交上来,再由妾身核查,否则老夫人那关也过不去啊。若是王爷不信,妾身敢以生命起誓。”
说着举手于脑侧,做发誓状。见贺靖仇无动于衷,顿时满面哀恸,不能承受的道:“王爷,莫非你也相信世子妃的话,而忽略咱们夫妻近二十年的感情吗?难道我文秀怡在你的眼中是见钱眼开的人?”
楚雁回斜了贺靖仇一眼,见他微垂着头,明显是想将这事交由她一力处理的态度,遂盈盈笑道:“文侧妃,话不能只说,要付诸行动才有人信服。”说着自靴筒里面抽出一把匕首,往她面前一丢,“你若是敢往心口刺一下,本妃便相信你了。”
“世子妃,你当真是要妾身死了才相信吗?”文侧妃自然不想坐以待毙,也不可能真的听从楚雁回的话往自己的心脏刺一下,忽而装着一脸恍然的道:“世子妃,账册每年都会交由老夫人复查,怎么会有问题呢?该不会是你故意针对妾身,在里面做了手脚吧?”
“文侧妃,你说说,本妃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在账册里面做手脚害你呢?”楚雁回支着腮帮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定然是听了世子的话,以为当年他跌入湖中乃是妾身所为,是以才会故意针对妾身。”文侧妃哽咽着道:“可是那事……”
“文侧妃还真是有自知之明,难道当年不是你想要害死世子,欲图让你的儿子取代世子之位吗?”楚雁回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话音一转道:“可是那件事已然过去十多年,不管孰是孰非,并无证据,而我楚雁回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怎能因为十五年前的事而陷害你呢?文侧妃,你也太不了解本妃了。”
“世子妃小小年纪,处事便有着雷霆手腕,怎是妾身可以企及的?不在一个高度,妾身又如何能了解你呢?”文侧妃说着,幽怨的看了贺靖仇一眼,忽地抓起地上的匕首,横向自己的脖子道:“罢了,王爷,既然你们都那么希望妾身死,妾身还有什么话可说?”
话落,匕首的锋刃已然抵上自己的脖子。
贺靖仇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了,亦或者低着头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文侧妃那里;楚雁回则睥睨着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而一众侍妾平日里都被文侧妃欺压,自然也不会前去阻挠,纷纷一副看戏的样子。反正现在不是她当家,便是落井下石,她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的。
至于文侧妃身边服侍的丫头和嬷嬷想要上前阻止,却是被月影和清影给制服,定定的站在一边,连说话也说不出来,更别说制止了。
文侧妃手中的匕首抵在的脖子上,已然割破了一道细小的口子,立即便有殷红的血迹沁了出来。
看着众人的反应,文侧妃眼中感到绝望至极,当然最让她感到绝望的莫过于贺靖仇的反应。那个男人,虽然她从来没有爱过,可是到底同榻共枕十八年,怎么能这般无情?
“咦,文侧妃,怎么还不割下去?”楚雁回咧着嘴,一脸欠揍的表情,“只要再稍稍用力,你的颈动脉便会被割断,到时候我们都会相信你的清白了。”
文侧妃咬着唇,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露,却是没有再用力半分。
“呵呵呵,你看看,都没有一个人阻挠你去死呢,看来你的人品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哐当——”
听着楚雁回的揶揄,文侧妃收起眼中的不甘和恨意,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扔,“哼,你们想要我死,我怎能随随便便让你们如愿?我文秀怡绝不会随意糟践自己的生命!世子妃,你适才说你是最讲求证据的人,既然你信誓旦旦的指责账册有问题,便请拿出证据来吧。”
“你想要证据,本妃给你便是。”楚雁回说着缓缓起身,上前将匕首收入靴筒里,然后坐回座位上,对钟翔递了个眼色。
钟翔立即站了起来,拿起身边的一本账册随意翻开一页,捧到文侧妃的眼前,态度既算不得恭谨,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文侧妃娘娘,这账册乃是三年前的,你看看这纸张的成色可能作假?”
“没错,这账册我看过,是真的。”文侧妃仔细端详了一阵道。她之所以敢承认,一乃这账册的确是真的,不容她诋毁;二嘛,她自信她做的假无人能找出破绽来。
钟翔没有再多问什么,打了个响指,立即便有丫头端了一盆清水上来,置放在离文侧妃不远处的地上。
众人不解这是为何,而文侧妃却是在看见水的时候,心里顿时感到恐慌起来。
钟翔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将手中的账册撕下一页,浸入水中。
没多时,只见有墨迹淡淡的晕开来,紧接着有细小的纸张碎片从纸张上剥离了下来。
钟翔以指间挑起一片到贺靖仇跟前恭敬的道:“王爷请过目,这便是文侧妃娘娘的伎俩。”
贺靖仇这才抬起头来,拾起钟翔指间的纸片放在眼前,只见上面标着不大的数字,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钟翔拱手身前,“回王爷,事情很简单。文侧妃娘娘将假的数字贴在真的数目上,将多出来的银子收入囊中,从而瞒过老侯夫人的复查,因为做得极其精细,若非世子妃心细,在下等必然不能发现这一点。只是账册实在太多,在下几人仔细核查了几日,才查出三十多万的假账来。”
贺靖仇看着下方低垂着头的文侧妃,一双剑眉几乎蹙成了倒八字,声音冷肃的道:“文侧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文侧妃不抬头也不说话,贺靖仇大怒,起身几步走到文侧妃跟前,猝不及防的踢向她的胸口,文侧妃顿时一声惨叫,痛苦的倒在地上。
艾玛,这是效仿她家男人的节奏,废了文侧妃功夫的节奏吗?嗯嗯,做得好!楚雁回在心里为自家公爹点了个赞。
她家公爹,已然在慢慢的开始还击了,这文侧妃便是第一个!只是她乃南宫浩亲自赐婚,想要打杀了她根本就不现实,但是给她点苦头吃还是可以的,而废了她的功夫无疑是最明智的做法,省得她到时候贻害他人。
贺靖仇恍然未觉,声色俱厉的道:“自王妃逝世后,本王便将王府交给你打理,如今已然近十六年,是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穿的?你说说,你的秀兰苑、奕儿的挥毫居以及语儿的花语阁,哪样不是最好的?没想到你竟然吃里扒外!说,那许多银子你拿到哪里去了?”
文侧妃趴在地上,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咬着牙看着贺靖仇精致的朝靴,一双眼睛迸发着无尽的恨意。
“好,你不说是吧?”贺靖仇愠怒不已,厉声喝道:“来人,将她带到柴房关起来,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再给她水喝给她饭吃,若是有人胆敢接济她,同等待遇论处!”
立即便有两名侍卫进来,拖着文侧妃往外而去。
一众侍妾看着曾经在她们面前高高在上的文侧妃此时像只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莫不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还有你们。”贺靖仇一声怒喝,吓得那些个侍妾动作一致的跪在地上,额头点地,大气也不敢出。
“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吃饱了没事找事,全都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别以为皇上把你们赐给本王,本王就拿你们没辙了,本王堂堂王爷,想必杀死一两个卑贱的侍妾,他还不至于摘了本王的脑袋!”话落,重重的一哼,贺靖仇背负着手,疾步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两声惨叫凄厉的传来。
贺靖仇脚下只顿了一下,便飞身掠了出去,楚雁回等人亦没有怠慢,连忙跟了过去。
大厅后面,前往后院的路上,刚刚带离文侧妃的两名侍卫心口中剑倒在血泊中,而文侧妃已然不知所踪。
几乎是第一时间,楚雁回和贺靖仇想到了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