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山中的夜,静到能听清隐约鸟语,甚至风吹叶吟。
当卫蓉蓉睁开双眼的时候,又是一个天明。
卫蓉蓉深呼吸了一口,随之双手撑地缓缓起身,跪了一夜,她的双腿已麻木,稍稍活动后,方才气血流通,迈步自如。
玄武堂四面的冰已融化,地上仍有水渍,干后又将一切如常。等到卫蓉蓉走后,好似这里的一切都未曾变过,还是那样隐于山间,隐于尘世,还是那样古旧,仍旧那样神秘。
卫蓉蓉叫唤了一声:“前辈。”
那团白色灵气不知又从哪里应声汇聚成一个人形,出现在她的眼前。
卫蓉蓉恭敬地道:“感谢前辈指点,仪式已过,弟子不再打扰,这就出山。”
白色人形道:“你就没有什么事要再问了吗?”
卫蓉蓉闻言一愣,道:“前辈此话何意?”
白色人形道:“比如你昨夜向玄武神灵祷告之事,玄武神灵可有启示?”
卫蓉蓉摇了摇头,忽又道:“前辈怎么知道?”
白色人形一笑,道:“我不是与你说了我也是神灵吗,怎么,你还不信?”
卫蓉蓉心里嘀咕了一声:虽然我万生宗尊奉玄武一脉,可玄武一脉是神灵吗?
白色人形见卫蓉蓉不答话,问道:“你有何打算?”
卫蓉蓉道:“弟子想在药谷中带些川芎回去,或许有效。”
白色人形道:“川芎虽是良药,但对那疫病效用不大。你去一趟苏城,落雁湖支流有一石湖,石湖中有横公鱼,长七八尺,形如鲤,色赤。此鱼刺之不入,煮之不死,需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肉和汤食之都可祛疫病。”
卫蓉蓉闻言大喜,道:“谢前辈指点。”
话落又犯了难,又道:“可是,万生宗与天雷宫立约永不南出。我要去玄武山以南,天雷宫恐不放行。”
白色人形嗤笑了一声,道:“天雷宫,呵,世间又不是天雷宫的,你们就这般没出息,他们让你们立约你们就立。”
这的确是万生宗之耻,数百年前的这条协约,让万生宗不再与世间道界互通,当年的求全之策虽是出于大义,但如今已让万生宗孤立无援。
若再破不了这局面,只怕随着大劫临近,万生宗再难独力支撑。
卫蓉蓉对此心知肚明,无言以对。但时至今日,已不是万生宗一门所能改变,谁让世间道界天雷宫一家独大。
白色人形也心中一叹,当年他早已看清,奈何心存仁念,为世间埋下此祸,又怎能怪后人呢?
白色人形道:“你出山的时候,把那两个人带出去,与他们做一个交易,从他们身上拿一件身份证明,足以让你通行无阻。”
卫蓉蓉眉头一皱,道:“前辈知道他们是何人?”
白色人形道:“能到得了那里,又岂是无足轻重之辈。”
卫蓉蓉点了点头,道:“弟子知道了。”
白色人形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临别时,我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他手一抬,一件兵刃出现在他身前。
当它出现的那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也瞬间变得冰冷,尤甚昨夜卫蓉蓉用水行之气催发的玄武堂四面凝冰。
这是一柄刀刃,长不到一尺,却是冰制,更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宛如晶石,光辉袭人。
卫蓉蓉的目光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深深吸引,甚至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握住它。
但那股寒意,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白色人形也深深地凝视着它,像是看着一个曾经的挚友。
白色人形道:“它叫九霄玄冰刃。非是你现在的修为所能驱使,只有当你融会水行之气后,它才能为你所用。其中的玄妙,等日后你自行领会。当你带着它感知水行之气时,水行之气亦会趋向它,有助你感知吸纳。不过在这之前,蚀骨寒意也会让你无所适从,若长期化不去这股寒意,更会有伤你的根基和心府。它虽是件神兵至宝,但要让它能真正的为你所用,也有极大凶险,你敢接受吗?”
即便是现在仍未将它拿在手中,即便卫蓉蓉本就刻意修冰界,但却仍能感到寒气逼人。
就连他都说这是一件神兵至宝,那它必定不是凡品。
能称之为神兵至宝的兵器,非人力所能炼化,其中必含天地之力。
即便是乾坤十鼎手中的雷剑,也不过是寻常材质打造,虽经高深雷法引雷千锤百炼,也难称之为神兵至宝。
而现在,这样一件所有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宝物就在眼前,卫蓉蓉又岂有因为惧怕而错过之理?
卫蓉蓉终于神色坚毅地踏上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恭敬地呈放在额前。
九霄玄冰刃缓缓地飞到了卫蓉蓉双手中,蚀骨之寒袭体,卫蓉蓉急忙催动道法与之相抗。
白色人形道:“不要与之相抗,要将这股寒意化于体外,这样方可让身体渐渐适应。有寒意难当时,都不可忍耐,需立刻施道法化寒,否则有伤修行根基和心府。先将它收于袖间,待他日融会水行之气后,才可收于心府,到那时,修心府冰界和天降冰刃自然水到渠成。”
卫蓉蓉依言用道法将九霄玄冰刃的寒气化去,身周急速又凝成冰面,但是袭体的寒意也不再那么强烈,已可忍受。
卫蓉蓉看着手中的九霄玄冰刃,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但是这番恩赐,又如何能用言语表达感激。
卫蓉蓉只说道:“前辈所说的,弟子都记住了。”
白色人形点了点头,道:“这九霄玄冰刃,曾是昔年玄武神君之物。”
卫蓉蓉一听,惊道:“啊,那这...弟子如何敢要。”
白色人形却道:“所以,你要成为下一代玄武神君,方不辱没了这件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