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城。
距言行离城已过两个月,距查禁而起的一波三折暗中危机也过了两个月。
但言城仍然满城悲伤,那逾五千之数的言城百姓,离开这片故土才过十几日。
今日的离火殿座无虚席,言城所有力量的代表,都已齐聚。
城主言明,世子言彬,三城主言信。
道界各世家家主,暗火领头人朱同殊。
还有言城军队的将军李武,言城各司府司座。
气氛庄严肃穆,如每个人的脸色一样。
言明和言灿分坐上首一侧。
言明道:“言城将何去何从,我想众位和我心中想的是一样的。言城将会有一段平静,希望这段平静不会淡薄众位的信念和意志。”
接连经受数番强压,依言明对李严的了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对言城的制衡放宽。李严深谙制衡之道,很明白长期的压迫必会生乱。紧而有松,松而有紧,才是长治久安之道。之前过分的强压,必然要一段比过去更加宽松的时间。
言灿道:“众位同道需把曾经忘了的事重新记在心里,离火殿自火行灵雀宫传承而来,我们是火行之后。曾经不敢正视无颜承继的名号,也要做好把它接过来的准备了。我们老了,软弱了这么多年,但就算我们没有资格接过火行和行者的名号,也要为下一辈做好后盾,他们比我们更有勇气,他们有资格。”
在场的老一辈的确自觉无颜,曾经的火行和行者,盛名振聋发聩。他们是无畏的,他们是不屈的,他们更是强大的。
但在场的老一辈,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借口,也摆脱不了多少年软弱的事实。
言行在流金消玉苑碎碗明志,宣誓待他归来会竖起行者大旗这件事,在言城所有暗中齐心的力量之间已悄然传来。
当他们得知的时候,无不震撼和快慰,他们不感到害怕,因为他们已等了太多太多年。
十八年前,他们以为看到了希望,然后再一次绝望。
现在,希望又再一次点燃。那个点燃希望的人,更带着使命走上了结盟之路。
他们都在等待他的归来,等待火行和行者之名重现世间的那一日。
夏家家主夏青源道:“我们不配做行者,但是做行者的随从,还是可以的。”
老一辈们纷纷哈哈大笑。
谢家家主谢长青道:“说的好,那我们就做行者的随从。”
王家家主王显道:“随从这称呼不好,我还想给自己脸上贴点金呢。”
饶家家主饶恭存略带打趣道:“怎么,你要称行者吗?”
王显道:“行者自然是不配,不能辱了行者之名,换个好听点的称呼好了。”
众人又哈哈一笑,他们虽自觉不配称行者之名,但能在多年的迷途之后,与当得起行者之名的人做同一件事,已经足够。
言灿笑眯眯地看着,他已看到言城的同道做好了准备。
言灿道:“好,那我们就给自己脸上贴点金,随从的确不好听。行者代表的是世间苍生的大义,大义的随从,就叫义随好了。”
王显念了一声,道:“大义的随从,义随。好,这好听多了。”
随从听来好像某个人的仆从一样,的确不妥。
义随这个称呼,让众人都很满意。他们追随的是大义,行者所行的也是大义,他们所追随的不是行者,而是与行者一样的大义。
不辱没行者之名,同时也表达了他们的心愿和立场。
朱同殊点了点头,道:“这个称呼,很适合暗火。”
暗火秘不示人,但鞭策他们前行的,正是有朝一日替世间苍生行大义之念。
李武也道:“这个名号好。城主,不如我们的军队从此后就叫义随军?”
言明道:“义随军,高举义旗,这的确是个好名字。不过,义随军的旗号只有当我们起义那天才能挂起。”
义随这个名号,得到一致的认同。
也可以从此看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存大义。
言明和言灿召集聚会,本想为即将来临的巨变动员,但不管何种的动员都不如大义的名分。
而这份大义,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从不曾熄灭,现在更是呼之欲出。
言明和言灿已经不需要多言了。
离火殿后院。
自言行离开言城后,言果与王初阳二人一日也未曾离开过这里,一个月前,邱落也加入了他们的特训。
言城道界已经开始加快他们的进程,不论是离火殿的弟子,还是早从离火殿结业,已回归了各世家的曾经离火殿弟子,同时还有不为人知的暗火。全部的人,都已知道他们没有了时间再循循渐进,过去尽量规避的风险,也已伴在他们每日的修行路上等待他们的攻克。
邱落的身前漂浮着橙焰,王初阳身前漂浮着黄焰。两人在用道法维持着各自催生的火焰,尽可能长时间的消耗元气。他们的脸上都布满了汗珠,这是他们各自不久前才突破的境界,仍还勉强,但他们已开始每天都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一旁的言果,他的身前赫然站在一个火人,白色的火人。
如言行临行前给他展示的一样,但却没有像言行催生的那样散发出那种带着无尽吞噬之意的暴戾。
言果凝眉直视着白焰火人,在想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想起言行曾说过的话:言城御火术控火,本质上对火亦有压制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