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言行先前的一场大战,十几道天雷同降又被白鳞同破的异常,黄龙山上此时异常的平静。
修养过后,言行解开了意念的封闭,再次听取山中生灵以情绪发出的战鼓声的提示,与白鳞一道向山顶走去。
其实,此时不用听战鼓声也无事,因为只要顺着鹰眼等十人下山上山的路线走就是,他们已经来回扫过了两遍,就算原先那条路线上有隐藏的雷震,再他们经过第一次后肯定也已经换过了另一个藏身之处了,那条路线绝对的安全。
只不过,言行现在需要更多地与生灵互动,以得到更多的经验,为之后入南野做准备。
他正在感知脑海中位于山顶方向的战鼓声,生灵示警发出的战鼓声由远及近,声音依次由弱至强,这是为了让言行重点感知离他更近的危险。
可越往山顶走,言行脑海中位于山顶处的几处战鼓声开始压过距离更近许多的战鼓声。
言行现在知道了,那几处都是多人在一处,所以那本该更低的战鼓声压过了本该更重的战鼓声。
生灵发出的战鼓声,不止代表着危险的远近距离,也代表着危险的强弱程度。
言行的帮手越来越多了,边走着,边会心一笑。
白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笑什么?”
言行道:“你们似乎比我们更不孤单。”
你们?我们?
白鳞诧异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道:“那是因为你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而我们,坦诚相待,相生共存。其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应该懂的,生既是恩,有幸生于天地,就该存一颗感恩之心。大劫将至,处处树敌,到头来,谁能独自挡住。人总是想赢,而赢的尽头,就是输。”
赢的尽头,就是输。
盛极必衰,否极泰来,阴阳逆转。
为人处世的道理,就是天地规则运转的道理。
言行惊讶地看着白鳞,像是刚刚认识一般。
若是人人都能这般通透,人世间又何来那般多的疾苦?
白鳞道:“你不必这么看着我,并不只有人才知道道理。要我看,人根本不配拥有天赋灵智,因为人亵渎了天道。”
这番话,让言行深感惭愧。
白鳞是一个生灵,黄龙山中一草一木皆是生灵。
人比起生灵,的确得天独厚,万物生灵,人都取而用之,仿佛凌驾于生灵之上。
但人却背弃了生存的道理,互相压迫,互相残杀。
这一切,当真只因天雷宫的存在吗?
不,言行虽然对世间往事知之不多,但也知千年前大劫来临之前,姬姓王权就已人伦崩坏不得人心,百姓亦是苦不堪言。
似乎人世的安宁,总是很难维持。
这对于言行,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无解的题。
归根结底,都是欲望使然。
而人的欲望又来得莫名,权力,地位,财富,欺压,霸占,杀戮...
掠夺的,抢占的,尽是在白鳞这样的生灵眼中毫无用处的东西。
可又能有什么,能彻底根除人心中的欲望呢?
只有死。
言行长叹一声,不知如何答。
渡不了人,只能渡己。
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不枉此生,就足以。
一路走得很慢,暮色降临,两人寻了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
言行没有打算直冲山顶大战一场,他要先看看对方的动作,他还不知对方的头领枭已经采取了避战龟缩的策略。
这对言行是不利的,枭想拖,而言行拖不得。
以枭为首的预备雷震的领地,覆盖了黄龙山山顶,要去到黄龙观,言行就必须绕过山顶,山顶最高处是一座峰,那座峰的对面是另一座相对较矮的山峰,两座山峰如张开的龙口啸天,两峰之间正是黄龙观的属地。
言行和白鳞要杀了他们,就只能在去黄龙观之前先大战一场,无法在与黄龙观会面之后。
言行和白鳞现在的位置是黄龙山的山侧,白鳞跃上一颗大树的树枝上,视野开阔,这里面向的是大秦,暮色下,万家灯火映入眼底。
看似繁华,其中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寒漏。
此时的七层天雷宫,宛如一座通天的灯塔一般,任谁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这是白鳞第一次见到它,比黄龙山还要巍峨的气势,实难想象,那竟是人造的。
白鳞看着它,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言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冷冷地道:“它就是天雷宫。”
他没有忘记在心中立下的誓言:总有一日,要把它连根拔起。
白鳞轻笑了一声,道:“呵,当真是不可一世,这是想要与天比高低吗?”
言行注视着它,道:“或许,他们自诩比天还高。”
白鳞冷哼一声,道:“狂妄,无知。”
两人不再说话了,白鳞倚着树干闭上了眼睛,言行靠坐在树下,也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过久,夜已深,大秦的满城灯火已熄。
忽然,黄龙山顶响起一声低吟,黄龙山随之隐隐晃动。
白鳞蓦然睁开双眼,向山顶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