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平道:“既然是身体不适,那就不急。不过,数月前,听闻言三城主独战执禁团首座言零及五辅座,大显神威。修为如此高深,竟然也会病了?”
好像真的信了这么敷衍的说辞一般。
言明道:“修道者终归也是人,说来也是我的亏欠,身边大事小事都需他代为操劳,幸好我的身边还有他在。”
李治平看向言彬,道:“言城主身边不是还有世子吗?我观世子,既聪慧,又有担当,难不成言城主不愿放权吗?”
言彬呵呵一笑,道:“李首辅过誉了,言彬还有得学,没想到李首辅还会观相。”
李治平打趣道:“相阁有能人,我不过察言观色,学得一点皮毛而已。”
又细细看着言彬,道:“世子可也是修道者出身?”
言彬苦笑一声,道:“曾在离火殿学过几年,天资愚钝,不是那块料。跟随在父亲左右后,公事又繁忙,更无心无力修行,如今再说是个修道者,也是不配了。”
前面的话不知真假,后面的话却是实情,李治平道:“世子也不要气馁,日后能像言城主一般,也是了不起的成就。”
言彬点头道:“李首辅说的是,我想学父亲。”
李严越看越古怪,言彬历来对监察司和执禁团的人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敌意,从没给过谁好脸色,但初见李治平竟和颜悦色。
以李严对言彬的认识,他对天雷宫的恨是深入骨子里的,而他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掩饰,李治平又恰恰是真正执掌天雷宫大权的人,他本应对李治平更加恨之入骨,完全写在脸上才对。
难道他对李治平也畏惧,畏惧到突然开窍知道要掩饰了?更知道要压制心中的恨意去伪装了?
忽然想到伪装二字,李严又背脊一凉,莫名又想到一直以来所见的言行是不是一种伪装?如果是一种伪装,那他早在年幼时就开始了,这种心智和城府是何等的可怕?
李严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言明站起身来,为李治平和李严斟上酒,道:“李首辅此来有什么赐教,都等明日再说,今夜是为李首辅接风,来,现在开始,酒筷不能停。彬儿,你我父子先敬李首辅一杯。”
言彬站起身来,自斟了一杯,道:“其实,九年前的百英决,我也去了天雷宫观赛。那时也远远见过李首辅,只不过那时无缘相识,今日言彬有幸,敬李首辅一杯。”
李治平举杯站起,道:“言城主和世子盛情,治平就却之不恭了。”
李严相陪,四人碰杯相饮。
......
夜深。
石桌上只剩残羹冷炙。
一人走到言明身边,道:“城主,府邸都已准备好了。”
言明点了点头,挥手让那人退下,看向李治平道:“我看今夜就到此,李首辅早些歇息。只要还在言城,李首辅何时想再饮,我言某何时作陪。”
李治平面色虽红,但还是很清醒,笑道:“好,言城主不可食言。”
言明道:“那是自然。”
四人走出城宫。
言明道:“彬儿,你先回去,我送李首辅。”
看着言明摆了摆头,言彬道:“好。李首辅,言彬就不送了。”
李治平笑着点了点头。
待言彬转身回去,李治平对李严道:“李司座,你也先回去吧,明日本相会到监察司。”
看着李治平那不容置疑的脸色,李严只得道:“是。”
李治平的安全是不必担忧的,因为看不见的暗中某处一定有人在保护,深不可测的人。
带着李治平走进了距离城宫较近的那座府邸,看见各处点燃的灯火,言明一时恍惚地停下了脚步。
李治平看着出神的言明,道:“这座府邸,是谁的?”
言明叹了一声,道:“我二弟的。”
已经十数年无人居住,毫无人气的府邸,今夜又灯火通明,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十数年前,那时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可惜,一去不复返。
李治平沉默了。
言明又道:“我二弟,还好吗?”
李治平叹了口气,道:“半头白发。”
为质十数年,那日子,不问也知有多难熬。
言明看向另一边毗邻的府邸,道:“可知道那座府邸是谁的?”
李治平再叹了口气,道:“言休吧。”
言明点了点头,道:“是,曾经是。”
曾经是,多么心酸。
把在大秦为质的言先和被天雷宫所害的言休的府邸借给了李治平,就是表达了对李治平的完全信任。
李治平道:“这么说,他已经醒了?”
言明道:“昨夜刚醒,伤势还很重。”
在言明出迎李治平前,就已有人把言行已经醒了的消息告诉了言明。
李治平道:“那我就多给他一点时间吧。”
言明点了点头,道:“你此来,应该还有别的事。”
李治平道:“有。”
言明道:“何事?”
李治平道:“不急,你我再多一点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