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而来的这支十万大军,早几日先从韩城开拔到卫城。
原本已定好抽调一部分军力派驻到洛水之北,为愈加紧张的异兽情势提前部署。
但领头的将领与万生宗和卫城城主卫朝阳会过面,完全知晓了世间局势的变化以及万生宗的决定后,令本要先抽调出的部分军力取代了卫城本要抽派的军力,以完整的十万大军挺进大秦,向世人和各城的军队一展赫赫军威。
这十万大军,纯正地传承了名垂千古的西华军门的英魂烈骨。
是这世间,最纯正的军人!
他们的心中,唯有军人之道,整即是一,一即是整,无私,无畏。
行动之间,龙行虎啸。
兵锋所指,可镇山河。
每一位军士,每一个信念,以每一腔热血,每一腔忠肝利胆贯彻他们的道!
时刻在淬炼,时刻在雕琢,时刻在磨砺。
不可磨灭的军魂,已然成为他们心中坚不可摧的锋刃!
他们不是这世间高人一等的修道者,但却拥有比修道者更令人敬畏的威严。
那是因为他们的先辈曾经多年与名号响彻这天地间的行者共浴生死,救苍生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
他们所继承的先辈荣光,与行者的名号一样,光照千古,顶天立地!
这荣光,是他们心中最圣洁的光辉,容不得玷污。
承载这荣光的他们,也闪耀着直抵人心的耀人光辉。
十万军马缓缓前行,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带来的共振像是每一步都踩踏在人心间,莫名地让人心激动昂扬。
大秦境内,千百万人夺门而出,大道两侧水泄不通,高处楼台人头涌动,满城目光为之所聚。
而此景,在这支大军所经过的卫城和黄城莫不如是。
每一双眼睛看到那望不到尽头的阵型都无不为之震撼,无论横看竖看,或是斜看,每一匹军马和马上的军士都像是连成一条线般。
延绵十里的军阵形如一体,人人不禁在想,这个十里军阵若真是一个人,那他将拥有何等摧枯拉朽的力量?!
一个无比巨大的人,举手遮天,脚踢山岳,挥剑断河...
十里军阵,十万之众,怎会是一个人?
多么可笑,多么荒诞的想法。
但这却是此刻所有看到他们的人共有的想法,因为如此的整齐度,只有这十万军马合而为一才能做得到。
仅此就让人莫名的信服,在这支军队面前,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大秦的泱泱灾民为之心安。
当然更有人为之恐惧,在大秦,多的是人不能接受这种力量的存在。
天雷宫,第六层。
这里可以看得更加的真切,脚下大地上的人们看不清的全貌,在这里一览无余。
延绵的军阵因道路的略微蜿蜒而呈现如一条身躯微微蜿蜒前行的巨龙,龙躯游行,更显鲜活,也因此更能感受扑面而来的气势。
那原本是蝼蚁匍匐的地面,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的存在直接映入天雷宫第六层,乃至第七层眼底的。
乾坤殿前。
二裁、三罚、司西狄刚、司南封云藏,七鼎俯视。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他们,脸上却没有过去居高临下的轻蔑神色。
他们已经默不作声地注视了这支庞大军阵许久。
忽而裁决殷万杰道:“这就是那支西华军门之后。”
似问,似自语。
这七鼎,若说有人见过这支军队,那便只有前任司北窦渊一人,然而实际上,他也只见过洛水之北,除籍之地外驻扎的来自韩城的军队,还未见过如此绵长军阵的行军。
从那毫无瑕疵的军容,望而生畏的军威来看,只能让人联想到那传说中的西华军门。
窦渊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这是在场每一个人心中的答案。
因为天雷宫维护霸权的需要,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曾经存在过的人和各种力量都封禁,让可能威胁和动摇天雷宫无上霸权的一切都成为虚无缥缈无法考证的传说。
只要天雷宫一如既往的强大,强大到不可接近,那么,传说都自然而然变得子虚乌有。
所以,数百年来所听到的种种传说,都越来越让人深信那不过是世人编造的童话故事,带着天雷宫强权下无可奈何的寄托和期盼。
过去听闻,都是一笑置之。
多么可笑的人啊,多么可怜的人啊,多么渺小的人啊...
他们的反抗,只能沦落到去编造出这世间曾经有过某种强大的人强大的力量,只能寄希望于不切实际的人和力量为他们改天换地。
沦落到只能去迷信,去欺骗自己。
多么愚昧,多么可悲。
而成为天雷宫的乾坤十鼎,他们有主宰乾坤之能,他们就是主宰者。
对于身为主宰者的他们,传说就更加的可笑,更加的不可信。
但,那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