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褚没想到方子航真的能答应,兴奋之下便答应,这两日过后,方子航可以从他的私藏之中选两件阵器。
方子航连道不用,但楚褚心情极佳,竟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五件阵器以及几页纸。
楚褚:“这几张纸张详细写明了这些阵器的效果和使用方法,包括我先前作为报酬给你的那几件。”
方子航暗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慢慢的将那几页纸收好,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
这一过程中楚褚就这般笑着看着方子航,待方子航收好,这才开口问道:
“小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你方不方便?”
方子航点头“前辈请问,晚辈知无不言。”
轻咳一声后,楚褚坐直身体,表情严肃:
“小友可曾修炼果阵道?我指的是系统性的学习。”
方子航摇头:“不曾,我只是在学院中接触过阵道知识。”
方子航的坦言让楚褚有些意外:“小友原来是学院的毕业生,怪不得。帝下英才,他开设的这各州学院确实让帝国内涌现了许多年轻俊才。不过小友应该不是我涂州人士吧。”
方子航点头,他不曾故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因为就算掩饰也没有用,帝国每一州都有自己的特殊风情,因此各州武者都有其独特的气质。
而方子航明显有着不属于涂州的气质。
楚褚笑着说道:“我说多了,小友别介意。我楚褚修习阵道三十余载,自觉阵道修行的天赋是不错的。但是我领悟出阵道之重在于势这个真理至今不足五年。因此小友竟然能一针见血的点出此理,超出了我的预料。”
方子航笑着解释:“其实晚辈是信口胡言,只是不巧正合阵道之理。”
楚褚语速稍稍变快:“不知小友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认为阵道之重在于势呢?”
方子航笑着看着楚褚,心道你这是要白嫖我的知识么?
这可是老王压箱底的知识,我怎么可能让你嫖了去!
略作思考状,方子航开口说道:“其实我并未仔细研究过阵道。但在学院时,师长曾告诉晚辈,不论是阵道还是御兽,其实都只是武道的一部分。
既然都是武道,那不论修行什么,其终点都应该是唯一的。
修炼武道,踏入六阶五行才算是真正的武道,而六阶五行最重要的便是从修炼自身转变成修炼天地,借天地之力为己用。
那我便想,阵道是否也是一样,真正的阵道,其实就是为了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如此不就是借势嘛。
而且在我看来阵道和武道有一个很大的区别。武者不踏出五阶到六阶这一步,便无法借天地之力。可是阵道却可以通过阵符,无视这个壁障。”
“哈哈哈!”楚褚极为高兴:“小友说的正合我意,我也是和小友这般相同的理解。”
楚褚举起酒杯豪饮一口,但是觉得不尽兴,于是便将酒壶举起,仰起脖子猛灌了几大口。
呼出一口酒气,楚褚豪气说道:“和小友聊天真是高兴啊。你可知道,万阵宗里阵修虽多,但是年纪轻的根本还没有悟透。那些个老东西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每次想和他们论一论这阵道,便像是吵架一般,非要我苟同他们的理解。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辙的人,这个人就是小友啊!”
方子航笑了笑:“楚前辈,这都是晚辈一些拙见,怎么也比不过楚前辈对于阵道领悟的深。”
没想到,刚从老王那里离开,就遇到了一个和老王的阵道理念相同的人。方子航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如果介绍楚前辈和老王认识,会不会擦出一些不一样的火花来。
楚褚高兴的开始了另外的话题,他指着他取出的那五件阵器说道:“小友,这五件是我近些年来打造的一些比较得意的阵器。和那些大路货不一样,我这些阵器都是融合了我的阵道的,想必小友使用起来也会很顺手,不妨我给你介绍一番,你可以从中选择两件,算是我送给小友的礼物。”
方子航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
楚褚酒意渐渐上头,道:“刚才便说了,小友在我这陪我多聊两天,或许对我的阵道提升有很大的帮助。再者说,你我二人今日也算是成了忘年交,我这个做前辈的,自然要送点礼物给你。”
楚前辈都这么说了,那方子航也不好推辞。
楚褚哈哈一笑,开始介绍起他的佳作来:“小友请看。”
方子航看向第一件,一个木制棋盘,九纵九横,上面一共有十八颗雕刻的棋子。实心者九,空心者亦是九。这十八颗棋子坐落在不同的位置,相互之间隐隐呼应,又有一种玄妙感透出。
楚褚自豪的说道:“这阵器我将其命名为‘九星残局’。是我最得意的一件阵器了,里面汇聚了大小各九种阵法变化。相互融合又可以结合出具备变化的其他阵法。
可谓深奥精妙,变化繁复多端,如棋盘之残局。这专门有一本书册介绍这件阵器,阵器本身属于五阶高级阵器。里面的阵法大多是五阶中级阵法。入门较难,但是阵法威力相对偏弱一些。不过这么多阵法变化已经足够掩盖它威力弱的缺点。”
方子航看着楚褚拿出一本三纸厚的书册,面上惊艳不已,但内心却是疯狂甩头。
旁的阵器使用方法都只有一页纸,偏你的使用方法有一本书那么厚,这么深奥的阵器,收藏价值高于实用价值。
楚褚看方子航一脸惊羡,顿时觉得他不愧是他的忘年之交。
随后他开始介绍第二件阵器,这是一个迷你的小木盒,上面覆有金属,金属上又有小小的符文雕刻。
“这件阵器名为‘十八冥丁’,这是我从古籍中参悟出来的一个阵法。此阵属性为水,极寒。这木材是我花重金寻来的一株千年地五行的残根。因为太过酷寒,我用阳银覆在上面压制这股寒气。
所谓十八冥丁是远古时候一种山葬阵法,十八冥丁指的是猩猩、狼、夜枭等十八种灵兽为祭祀物称谓。因此我也找了十八种灵兽血脉注入其中。
这阵器非常凶险,非火属性武者不可用,而且修为至少五阶巅峰。本身这阵器级别在五阶高级,不过因为其属性极寒,堪比一些五阶顶级大阵。困杀一般的五阶巅峰不是问题,就算是半步五行一不小心也会折损在这阵中。”
方子航心头一热,这十八冥丁倒是很符合他自己。本身他就是火属性武者,至于修为,因为他身负血脉,加上血脉之力就已经可以压制这件阵器了。
楚褚看到方子航的神色就知道他有意这件阵器,但是因为这件阵器还有些问题,他不想害了这个忘年交,于是继续补充道:“这十八冥丁上封着的阳银是一种极为珍贵的金属,而这件阵器一旦使用,撤阵之后必须重新封印。否则会伤及使用者自身。
因为阳银珍贵,我这里也没有存货,因此如果你选择这件阵器,那就要想办法找到能够封印寒意的器物。否则容易反噬自身。”
“受教了前辈。”方子航起身对着楚褚一拜,他觉得对方确实是把他当成朋友了。心头的火热也因为他的话冷却了几分。
“接下来是这第三件阵器。”楚褚拿起桌上的一串铜钱。这串铜钱与平常铜钱类似,只不过仔细看,这串铜钱隐隐泛着金光。
因为方子航的起身一拜,楚褚心情更好,笑着说道:“这件阵器叫做‘金刚墙’。这十枚铜钱每一枚都是由一种至坚之金打造。使用方法最为简单,注入灵力便可。
这一枚金刚铜钱,就是一座五阶中级的防御阵法。十枚连用,可以挡住五行之下最强一击。
不过因为使用方法简单,任何人都能使用。如果在战斗中处于劣势,这金刚墙不过是保命的招数,做断尾求生之用。”
“这最后两件,虽然是分别的两个阵法。但是联合使用,威力加倍!这也算是我制作的阵器中,比较特殊的。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这两件阵器配合起来有如此奇效。”
顺着楚褚的话,方子航看向最后的两件阵器,一块乌青色的水滴玉以及一块焦土。
楚褚自豪说道:“这两件阵器叠加使用,威力超过我炼制的所有阵器。
这两件阵器分别名为‘死玉’以及‘地火’。死玉是五阶高级阵器,本身这玉就是在一处鬼冢找到的,里面蕴含一丝摄魂之音。我将其炼化,配合了一个温养阵和一个放大阵。
布下死玉阵后,直径十米之内的所有人都将遭受摄魂之音的攻击。要注意的是这种攻击不分敌我。
地火阵,是一种奇宝火硝粉熔炼而成。别看这像是一捧焦土,但其实内力蕴含着无数繁复的符文。这种地火实为阴火,可以将人的神识吹散。六阶以下武者必然会中招,只不过这个时效有长有短,心智坚定神识强悍者也就一瞬便可脱离这种状态。
但如果此人身处死玉阵内,又用地火阵攻击,五行之下无人可挡!”
方子航听的有些呆滞,楚褚的这五件阵器已经脱离他的知识范围。甚至这些阵器的炼制材料他都从未听说过。
方子航心里叹息,阵法一道,果然是复杂万千,武道一途,前路漫漫。
尧城城主府后院有一座小楼,高三层。
顶层有一个观景台,没有屋顶,星月在上,恍如触手可及。
城主连义江将这座小楼命名为摘星楼,他心中抱负足以可见。
连义江年纪还不大,明年才将将四十。他本身修炼天赋不错,但因为太早投身于政治官场而导致修行速度变慢。
但他现在半步五行的修为也已经足够笑傲群雄,毕竟已经踏出那一步,只需等待些时日便可稳稳进阶五行。
到了彼时,他也将离开尧城,进入更广阔的世界。
但眼下,他还需要在离开前完成最后的一些事情。
连义江一席长袍,覆手身后遥望星空。
铺天的星图之下是尧城的星星灯火,尧城的夜生活非常热闹。
尤其是要开到是深夜的交易区,白天在工坊区忙碌的弟子们只有入夜关闭工坊之后才能出来透透气。
他们中不少人本身就是冶炼宗或者是万阵宗的弟子,他们也会有交易的需求,把自己的一些珍藏拿出来换取自己需要的宝贝。
当然出入工坊区的时候会有专人检查,工坊区内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是一件都无法带出来的。
摘星楼顶正好可以看到交易区的热闹景象,只不过连义江神色凝重,在他的脸色映衬下,就算是这般热闹景象也似乎有一股寒意笼罩。
“大人,已经查到了,那人进了工坊区楚褚的工坊,一直到工坊区关闭都没有出来。我们打听了一下,似乎那人很对楚褚的胃口,因此留下了他。”
一个身穿轻甲内裹黑色劲装的中年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连义江身后沉声说道。
他是尧城统领之一,也是连义江的直属下级。
“楚褚?”连义江似乎有些意外,楚褚这个人他很熟悉,更熟悉他的怪脾气。就连他炼制的那些阵器阵法也都是奇奇怪怪。
但不可否认,此人在阵道一途是有其天赋的,只不过他的奇思妙想很费钱,这也是他成为万阵宗客卿的重要原因之一。
“具体情况呢?他是如何获得楚褚的青睐?”
这名统领从怀中取出一张告示,递给连义江。
“大人,这是楚褚五日前贴在工坊区入口处的告示。那人就是带着这个进的楚褚工坊。”
连义江展开告示,细细的看完,然后随手一震,告示化为齑粉飘落摘星楼。
“找个机会让他消失,此人的身份已经明了,应该是剑部使破茬派来调查的人。看来不论怎么掩饰,也还是逃不过剑部的眼睛。但不管怎样,拖延了半个月也足够了。”
“是!”
“等等。”
这名统领刚要离开,听到连义江的话又返过身来恭敬站立。
“通知下去,做好准备,计划随时可能开始。还有就是传讯给涂州城,让他们查一下剑部使破茬是否还在涂州城中,明日午时之前,必须回信!”
“是!”
一声简洁的回答后,摘星楼顶便只余连义江一人,此时北风袭来,卷起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
尧城外五里,稀疏的月光下,几十顶行军帐篷如同一个个土包盘踞在地面上。这是州军的军营,几十个火盆燃烧着剧烈的光芒散落在军营各处。
就算是入夜,依旧有无数游骑不断的穿行在军营之中。
中军帐篷内,曹偏将端坐其中,身上还未卸甲,他手中拿着一本兵书,身前的桌子上是一幅巨大的沙盘。
沙盘的地形不似涂州的群山地界,倒像是西域的地貌。
帐篷内有两个火盆,不断有噼里啪啦的木炭燃烧声响起。
“将军!”
帐篷外有人低声叫道。
曹偏将合起兵书,看向帐篷外:“进来。”
帐篷的帘子被掀起,进来一个将领,背后有红色的斗篷,头戴尖角盔。这是他麾下的一名副将,也是他的心腹。
“何事?”曹偏将语气平淡的问道。
这名副将抱了抱拳,然后挺直腰背汇报道:“据尧城里的探子来报,剑部的人已经到了尧城。应该是要查那件案子了。”
“总算来了。”曹偏将站起身,面露喜色的看着副将说道:“让人盯着,随时来报。剑部来的那人就随手除掉吧,在军中找几个好手,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他们的家人我曹群会好好安置的。最后还要提醒我们的人,事后一定记得处理好现场,把准备好的东西都用完。”
“是!”
“对了,父亲那里传来消息。剑部使破茬被困在涂州城,因此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你去把各营副将都叫来,告诉他们,我们很快就能回涂州城了。”
“属下得令,太好了,我们终于熬到头了!”这位副将似乎对于能够回归涂州城非常兴奋。
...
尧城令承府。
一身便服的笑面虎夏令承恭恭敬敬的给段长老倒茶,然后自己坐到了下方的椅子上。
“十长老,我刚刚接到消息,剑部这只小虫子的到来,已经引动了诸方势力,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要有所行动。动作慢了我怕到时候连汤都喝不上。”
夏令承此时收起了他的笑容,转而是一副凝重的神色。
他只有对外的时候以笑容掩饰,在段十长老面前,他可不敢用那副伪装。
段十长老,是段家十长老之末,本名段宾,虽然是十长老的末位,但能作为段家的长老之一,已经能够不让任何人小视。
段宾饮了一口杯中热茶,细细品味后长出了一口气,道:
“这可是南域扬州的顶级茗茶,价值不菲。如果不是在尧城混了这么些年,喝这茶可能还要肉痛好久。”
看段宾聊到其他地方,夏令承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耐性,但他又不敢直言,只能憋得脸色怪异。
段宾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怎么,你怕?涂州境内,段家可怕过谁?不论是万阵宗还是冶炼宗,亦或者是州主。在段家眼里都只是小喽喽,虽不至于蝼蚁那般随意拿捏,但真要认真起来,这三个势力合起来也不会是段家的对手。
唯独剑部,是那位的剑,不好惹。别看剑部使破茬龟缩在涂州城好像被困住了,但以他的能力我总觉得不会这么老实。”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夏令承有些不知所措,段宾前半句将其他势力贬的一文不值,但后半句又把剑部放到了极高的位置。但他在尧城做了这么久的令承,他从未感受到过剑部的能力。
虽然剑部之名响彻全国,但因为没有感受过,因此夏令承内心实际对剑部没有那么惧怕。
而段家展露在他面前的力量,已经让他想象不到有什么势力能和段家抗争。
段家是五族之一,也是帝国第一阵道家族,另外也是帝国第一富族。用富可敌国来比喻段家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