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地上,立即变成了强腐蚀性的酸,原那无生之地亦是诸神之坟场、是万魔埋骨处,而无生之法,七劫也,源八门遁甲之法,乃逆天之道,又名七截阵,为开、为休、为伤、为杜、为景、为死、为惊,七门皆杀,独无生门,是为无生。非人世武当之真武七截可比,故以七劫为分,然七劫之需,极为苛刻,七神三伐四战各守一门,以杀伐之气引诸神之骨、列魔之骸为祭,清淖互补,道合统一之大道无生,故此处亦为乱葬之所,然神魔遗骨岁月不摧却不见其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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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这里却昏沉如旧,不见一点好转,潮湿的空气带着腐朽的空气弥漫着,透过泥泞的无生之地,依旧不见地下的骸骨,再穿过封印之处,便是无尽的黑暗,而在黑暗之中犹能听见群魔乱吼,一念无生,无生无生,无所不生…穿过地壳只见炎流汇聚,以地气引导天雷,籍天地之气洗涤万千绝骨,又以自身邪力引万千魔骸,逐渐融合在地核之中孕育了新的生命,在天为痕、入地为渊,原来圣魔之胎己毁,魔神尸骸为铸的正邪不灭之躯新生,地核的炎流曾是那厚土的热血,然此刻却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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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离的意识逐渐模糊,黑暗、混沌、扭曲、回归、法性、虚空…迷茫之中似在回顾自己的一生,从临“死“前还在为天仙两道之间埋下猜忌的种子,逐渐到了一战诸神天仙的诡计变诈,回强拓土屠戮万灵的狂傲之姿,到壮大魔界文驰武张,与八其余二祖共创浑淖之界的结义之情,逃亡时还与烛龙相搏的年少轻狂,撕开天穹之时…却是调皮捣蛋?原来吾…逐渐回塑到了灵智初开,感受到的恶意…如果当时感受到的是善意…吾会不会不同?可思绪不曾停留,渐行渐远,看见了灵智未开前的一切,再到诸神亦不存在的时光,最终应是那开天辟地的一斧,一切的起点,在那一斧之后…吾便不存了吗?这样也好、也好…只闻耳畔一声撕心裂肺悲吼又卑微的如蚊子一般细小:“主公…主公…醒来啊…醒━━“
可感受却是心灵的震慑,那即将消失的意志被昔日忠民仅存的执念唤回,可是…那声音…是…记不起…记不起…记不它的样貌…它的名字,仅是名魔兵…微不足道的魔兵啊!似从中惊醒,吐出的第一句话正是:“昊天,未死!”随着凤目渐睁,那暗无天日的地底骤现紫色的邪光足可掩日月之辉,眼角的泪过白玉无瑕的脸颊,落在了地核之上,重新点燃了地下炎流,那紫色的岩浆流动着向地脉蔓延,紫色的双瞳向望去,无生之地的一切尽收眼底,接着便是自言自语般的讲着:“昊天,或许一切在你眼里皆微不足道,而吾也不过你的一道疮疤,你固知道一道疮疤足可致命,可欲揭你疮疤的人…哈,而吾,只需要等待时机“随着一声冷笑,戴上了玄色的面罩:“吾,即便,功体不全。仍是,天下无敌!“双目渐瞑,内敛神威魔氛甚至是骸骨的森罗死气,小酣一阵便如划水般拨开土石,向着地表游去口中却喃喃道“找不到吾的话,会对你幼小的心灵造成伤害吗?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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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这无生之地变得充满前,离开吧
“六界,吾降临了”
眼皮微颤,睡醒的双眸中有一瞬的恍惚,面前景物渐渐聚焦,红衣佳人撑着小脸注视着。许是还有懵懂,许久才意识到究竟是个什么状况,目光渐渐下移见到人光着的双脚,心里一阵不快。
“你的命是我拉回来的,就这么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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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走到床榻边将鞋子提起递到姜雾面前,她到底是凡人飞升而上,不似真神,还是会受寒,会有过分的情绪波动,况且昨晚那么重的伤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沉默片刻,蹲下替人穿好鞋袜。
目光再度看向桌子上的那颗珠子,还有昨晚那身伤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晏温不清楚但是他必须弄清楚。毕竟也是在神界受的伤,身为大殿下也需要给她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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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雾,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颗珠子又是什么来历,若不是仙泣抬着你回来你便是死在了半路上了。”
提起玉壶给人倒了杯清茶顺便将丹药放在她面前。
“你现在元气大伤,这丹药有助恢复。事情交代完便回仙界,莫要再停留了”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意料,一时间倒是让他不知如何评价,披着青色外袍的男子定定望着人,鸦发逶迤,容貌俊美如古雕刻画,气质冷然无一丝杂质,仿佛下一秒便要飘然而去,神情却透着些许嫌弃,与莫名的复杂。
再次甩开她搀扶的手,站直身体将本只是披在身上的衣物穿好,蛛丝包裹下被腐蚀的伤口已经在缓慢修复。
“我要去哪与你无关,既然你追求的是自由,那就在这最后的时间尽情享受吧。”
“这凡界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寿命的短暂使得他们活的足够精彩,不过看在…的份上”
像是想起什么,男子冷淡的神情透出些许怀念,他抬眼望向远处,天空渐渐转亮,东方一抹金光缓缓升起,象征着新的一天到来。
“万丈深海终有底,人心五寸摸不透。”
自逃离十八层地狱到现在,从头到尾他似乎只是为了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回地狱也好,受伤也罢,他从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但既然得到所谓答案,他也不会再把人绑在身边。
似乎察觉到什么,男子下意识瞥了眼身侧那人手上纸质指环,眉头微皱,猛地扼住忘川的下颌,神色凶戾又狰狞,深碧色的瞳冷漠又残忍,仿佛神明俯视世间。
“你和冥界还有联系?!”
闻其言,眸色未变,殿再沉,观其血珠,眉峰微蹙。抬右掌聚气凝神,烟气自四方而合,掀动风云,衣袂猎猎,步踏凌空,一握,便是长剑瞬化,剑佩借势而动,一叩剑身,身若玉碎帛裂,眸中青芒敛尽,未是断情心坚。无有言语,不曾犹豫,横剑,银光乍现,寒若霜,皓似雪,非是落雪时节,殿内竟无端卷起朔风。宾客惊惶,其人终是阖眸一叹,稍敛其势
左掌中盂水泛波,却不映物。复张眸,白鱼腾跃,玄鱼衔尾而上,凌空成太极之象,一轮转间。殿中二人身形皆没【mo去声】,雪风骤止
而另一处,无相之境,显形二人。上有二鱼宽及百丈,长未可知。一玄一素,正是盂中阴阳鱼之真形。二鱼衔珠环游,正成晦明交替。五时一回,十时一轮。然此刻二珠皆翳,浓气所埋。再观其中,天地尚雏,混沌仍在,清浊交杂。天似而非,地亦似而非。观其实,踏若虚,中立一殿。穷极目力,仅见一隅。
拾陛而上,尾裾款款迤逦而行。剑锋垂地,闻其悲鸣阵阵。霜雪携风随其而来,不似方才张狂傲气,贴地而旋。殿中立一豆灯火,色之玄诡,为其风所侵,竟巍然不动
只是人踏向殿内正位之步伐,每一步,都未曾犹豫,却无比沉重,抬掌拭剑,剑身吮血,鸣声渐缓。连同风势,化作烟尘纳入掌中。至位,旋身落座,衣袂翻旋。似她每每受众妖朝贺一般,却失往日威服之色。眉目之间明明灭灭,是痛心与无奈,是气愤与失望,甚者,却是遗憾与不舍。灯烛昏昏,诸般神色,尽笼漆色之间,未可察者
案上,是未尽之书,抬了镇尺轻拂一息,虽无尘无灰,却旧习未改。她,一向执拗。左袖端已濡湿一片,抬落之间,无意沾染素卷。捻指燃灯,殿壁之烛顺次而明。调和数息,方才抬眼看人,眸光定定
“天地不容,吾,自有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