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一出戏罢了,在下作陪。”
“咳咳咳……”
他捂着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衣衫褴褛染血,长发亦是黏成一团。
“请帮个忙,将这本书,给庄大学士。”
他取出一本亦是沾了血的“诗经”,给了身边的人。
他垂下眸子,“我也不奢求她能相信我,只是想告诉她……”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他轻轻念着,断断续续的,虚弱不已。他已想过,以庄璨之才学,定是能懂得自己的暗示。
“叶兄他为了护我,才……”
“怪我,我太弱了。”
他借口身子不适,轻轻退走,所行之处,脚心血迹斑驳
待到离开众人视线,他诡秘一笑,足尖轻点,一改往日病弱,身子轻盈。
“叶生,不错。”
“本来不想动你的,可你死了也就罢了,竟然给我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那就请你……”
他动作细致温柔的将叶生的手指抵开,把染了自己鲜血的匕首轻轻放置进去,轻轻吐出几口气,温柔近乎爱怜的眸光停在那把匕首上,或者说,叶生曲起的五指上。极尽温和,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一般。
暖的,能融化人心。
却又让人,汗毛倒竖。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孰是不知,自己身边的这两位竟是心怀鬼胎,不知是庆幸还是怎样,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还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那贺景洵离开后,何厌竟想嫁祸于自己。
呵,防卫过当造成失手杀人吗?好计谋。
此时那羸弱少年虽是面上不堪,但其内心如何,叶生根本不敢想,待何厌起身离开后,自己捂着伤口,踉踉跄跄离开了江府
不能再在这里呆了……只是略有不舍,原本平静的生活,又要变成波涛汹涌的大浪凶海了。
此时的大街空无一人,毕竟夜入三更,叶生撕下自己的衣衫将伤口包扎好,握紧自己手中的匕首,皱了皱眉
要去找她……
随后扶着墙,警惕地向前走着,因为自己无法确定,还会不会有人……如果他又到来,自己可就危险了……
天色蒙亮,昨晚波折疲惫不堪,换了件衣服,在后院烧尽,不留痕迹,瞧着天色,是时候行动了。加快了步子走进书房,作揖,“尚书,有人开始行动了,是在找——”
江尚书挥笔的动作一顿,点墨垂滴,“你怎么看。”
“小人认为——”顿了顿,“死人不会说话。”
“你看着办,处理干净。”
“好。”
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在一旁蹲点已久,黑色面纱瞧不清楚样子,看着几人的交流。似是难得的有兴致有耐心,在一旁观察着。
“阿拉,叶生公子。”
“庄大学士也在场啊。这可怎么办,在下送你的诗经,可收到了?”
本事温柔的话语,在转向叶生便了无踪影。
只见青年冷笑,眉宇间清雅温和荡然无存,皆是戾气。
“我心悦庄璨,自是不会动她。可你……放你活下去,我又该何去何从?”
他蹙了蹙眉,
“我非是痴傻之人,这般做,放虎归山。无疑,我会给我自己,埋下一颗地雷啊。”
“要不这样好了。”
何厌收起弱质痛苦的表情,阴狠的笑了笑,舌尖舔舐了匕首上的鲜血。动作之邪诡,宛若狱中爬出的,生啖血肉的厉鬼。
阴骸至极。
亦是可怖至极。
俊逸的面容扭曲,想是疯狂到了极点。
“我杀了你,你就不必烦恼了,我也没有后患了。”
“庄大学士,可保不了你。”
他状若癫狂的勾起唇角,“庄璨,请闭上眼睛。”
“嘴巴最牢靠的,便是死人,那么就请你,一直守着我的秘密,可好?”
待伤口处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之时,隐约感受到了背后的杀气,微微勾起一丝嘴角。
看来想轻而易举地假死……很难啊……何少。
随后直起了身子,用衣衫将匕首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眸中一改往日温柔的样子,只是狠厉在眼中回旋
站在大街中央,等待着那人的到来,待来人看清楚之后,更是印证了自己所想
“何厌,何少爷,看来想瞒过您逃之夭夭不是什么易事啊”
叶生在手中把弄着何厌刚刚亲手送给自己的匕首,杀气外泄,只是站在那里,戏谑似的看着何厌
“不过也得感谢你,给我送来这么一把好物件,不然,我可没法给自己清理后路呢”
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竟被那黄口小儿给先行灭口,临死之前,记忆喷涌而出,附于何厌的耳边,淡淡说道
“顾丞相,今日之恩,来日再报”
虽是不管那人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反正话撂在了这里。
而后魂离,回了那秋神府,依旧是那白衣青衫,依旧是那淡漠神色,只是可惜了,这般历劫,并没有让叶离笙有了什么大的收获。
“小筠也该上来了吧……”
叶离笙端了一壶桃花酿,坐在府中屋檐之上,神色淡漠
“魔界啊……上回诛杀落奇之恩还没报呢,改日登门拜访吧。”
看着这副乱糟糟的样子,死气的弥漫,可真是让人陶醉,手里的飞镖在一瞬间飞向旁边的杨树,惊落绿叶片片。
渐渐逼近,手里的长剑扫起落叶,平添一抹杀气,面纱下的嘴角染笑,杀戮的快感涌上心头,见了面前的人儿,轻笑,“呵,这是白夫子吧?平日里的儒雅怎得今日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