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公馆在酝酿一个罪恶的计划,而此刻的许一山,却被蒙在鼓里。
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深入到他的内心深处,即便陈晓琪也不能。
在所有人都在为争夺市长的位子各显神通的时候,许一山突发奇想,如果李朝亮市长的身体恢复了健康,这场争夺战不就悄无声息湮灭了吗?
许一山的睿智,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他知道,这场争夺战不管谁胜出,都必将血流成河。
王书记既然举荐了他,自然有他的考虑。陆省长那么强势的人,怎么能看着市长之位落入他许一山手里呢?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争夺战,陆省长居然没举荐他,而是去举荐了梁国明,这让许一山内心深处感到了深深的失落。
至于胡进,他举荐程子华,自然有他的考虑。他需要一个言听计从的人。这个人肯定不是许一山,也不会是除程子华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魏力出面来争夺衡岳市长位子,这倒让许一山感到很意外。魏力的仕途就快走到头了,一个年龄的关卡将他局限了。换了谁,都不会来抢这个位子了。可是魏力似乎大有志在必得的势头。
换句话说,谁上,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更让许一山感觉到残忍的是,李朝亮还活着,市长椅子还在他的屁股底下。现在风云暗涌地开始争抢他屁股底下的椅子,这是多么的残忍啊。
然而现实社会就是那么残酷,在利益面前,人性的温度会变得冰凉。
许一山在回来的第二天,去了一趟医院探望李朝亮。
李朝亮见到他来了,精神一下好了许多。
他坚持要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许一山,脸上荡漾开一片笑容。
“李市长,我来陪您说说话。”许一山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已经骨瘦如柴的李朝亮的一只手。
“谢谢小许啊。”李朝亮微笑着道:“我们聊一次,少一次了。下次你再来时,可能我已经不能说话了。”
许一山连忙道:“李市长千万别这样说。古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我来的时候找过医生了,你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只要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李朝亮淡淡一笑道:“小许,你不用安慰我。我对自己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今天你来了最好,我正有话要对你说。”
李朝亮的话,彻底解开了许一山心里的疑惑。
原来,在他患病之初,他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作为一个负责人的领导干部,他考虑的不是如何去延长他的生命。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谁来接他的手。
他主动给省委王书记打了电话,汇报自己的思想。
是他给王书记举荐了许一山。他对王书记说,“首长,衡岳市的未来,必须要有一个能力突出,格局宏大的人来主持工作。这个人就是许一山。”
许一山感动不已,低声道:“李市长,你高看我了。”
李朝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一山啊,我知道自己的缺点。我这个人太软弱,而你不一样,你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胆有识。国家需要你这种刚正不阿,胆识过人的好干部啊。实话说吧,你的衡岳市重振工业雄风的计划,让我感受很深啊。衡岳市要想走出困境,单靠一条路是走不出来的。”
许一山心里难受至极,李朝亮已经被病魔折腾得精气神尽失了,他心里关心不是自己身体,而是整个衡岳市,这种胸怀天下,忠诚老百姓的大无畏精神,让他内心震撼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是他向王书记举荐了自己。这恰好让他的疑问得到了彻底的解析。在谣言四处飞扬的时候,他还真以为自己进入候选名单是杜婉秋的原因。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他内心的包袱彻底得到释放。
在李朝亮病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出了病房,他直奔无修水库。
站在无修水库残损的大坝上,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袋。
原本干涸见底的无修水库,现在波光涟涟。水库央的无修山秀丽的影子倒影在水面,更显清丽秀美。
溃堤处,一道两人之高的石头大堤蜿蜒伸向两岸。将决口拦了起来,水库盈满了一人之高的水,蓝盈盈得令人心醉。
许一山上一次来的时候,正上看到了爹许赤脚与水库管理处的老主任合力修坝的情景。那时候他还在想,以他们两个耄耋老人的力量,想将无修水库恢复如初,简直就是在做梦。
而眼前,大坝虽然没有像过去那般雄伟壮丽,却顽强地让水库焕发出来了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