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居然不食荤腥。
至少,在许一山请客吃饭的饭桌上,沈望的筷子,一点荤腥都没沾过。
他的吃食是单独准备的,稠稠的,似乎是好几种植物煮在一起的混合物,墨绿色,散发一阵阵的清香。
他也不喝酒,只喝他自己陶罐里倒出来的茶水。究竟是什么饮品,无人得知。
赵永开玩笑说,如果沈望开门收徒,讲养生,一定门庭若市。一门课程卖个十万千的,生意绝对火爆。
经过赵永的介绍,许一山才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男人,居然还是个养生专家。非但养生,而且礼佛。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本来他一直遵循过午不食的规矩,但今天因为是许一山来,他破了例。
聂波对养生不以为然,开着玩笑说道:“各位,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古今外,但凡是养生专家,好像命都不长。据说,养生专家寿命最长的才54岁。”
聂波显然是在讥讽沈望。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一些在人前以养生专家面目出现的人,还真没一个活过十岁。
沈望倒一点不尴尬,他面带微笑道:“这位老弟说的,都是假专家。就好像现在‘老板’这个词一样,不值钱了。只要是个人,都被叫做‘老板’。这说明这个社会上,滥竽充数的多了。养生养的不仅仅是身体,更重要的是养身。所谓养身,就是精气神。这就好比有人信佛,有人信道。有人什么也不信一样。我倒觉得,人活一生,总要有个精神寄托。这就是信仰。”
“信仰是有无穷力量的。”沈望笑眯眯地看着聂波问道“老弟,你信什么?”
聂波顿时红了脸,他没加思索道:“沈总,我是什么都不信的。”
沈望叹口气道:“这不好啊。人总要有个信仰才对。无论佛道,哪怕就信个耶稣,也应该有个信仰嘛。”
聂波嘿嘿地笑起来,道:“如果非要说信仰,我也就信马列。”
沈望缓缓摇头,道:“不能说老弟你的信仰有问题。只是你信的这个,还没三百年吧?”
话题一扯到信仰上来,沈望便好像来了兴致。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加上他本身一袭长袍在身,还真有儒学大家的模样。
沈望崇拜佛,也一直以佛的规矩严格要求自己。这也是他不是肉糜的由来。
据他自己说,他在三十岁开始,就与荤腥绝了缘。他认为,食肉,有悖佛家慈悲为怀的理念。人世间任何生灵,都存在灵性。杀它而食,残暴且悲哀。
聂波不服道:“沈总,你说人不吃肉,营养从何而来?”
沈望微微一笑,道:“这有两个说法。一是杀他命,饱口腹之欲,实乃动物之本能。二是不吃肉,就会没有营养了么?多少大道高僧,一辈子没沾过荤腥,还不是高寿,最终得道修仙。”
“这么说,沈总也在修仙了?”聂波追着他问道:“沈总,凡人真能修仙吗?”
沈望大笑,道:“老弟,你的意识里,终究还是有信仰的啊。”
许一山一直很少说话。赵永将饭局安排在沈望的会所里,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他的本意很简单。自己来办公厅那么长时间了,一直没与大家在一起好好聚聚。他想趁着这个机会,互相联络一下感情。
可赵永将饭局安排在这里,性质似乎就变了味。
不说别的,单是上来的各种菜肴,有许多许一山还从没见过。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自己来买单,身上带的钱未必能买得起这个单。
酒也是赵永安排的。赵永说,他有个弟子是专门做酒生意的。听说师父要用酒,他徒弟一次送了两件茅台过来。
一处的黄炳茹也很少说话,他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显然,这样的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
倒是许一山,内心深处还真有乡里伢子进城来的新奇。毕竟,沈望会所里的菜,超出了他的想象。
饭桌上最活跃的就是赵永了。沈望似乎对他很尊敬,开口闭口必称“师父”,态度谦卑不说,言语上更是体现出他尊师重教的修养。
聂波却好像喜欢与沈望唱对台戏一样,两个人在饭局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不亦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