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水库的归属权,从修建第一天开始就存在争议。 几十年过去,争议的声音一直没停。 在广粤省看来,东湖水库水淹广粤的面积,远超中部省。中部省只占着一个大坝,就将整座水库的权属都拿在了手里,这是不公平的。 过去,大家看中的是湖里渔业资源所产生的利益。随着旅游业的兴起,东湖水库逐渐发展成为内陆地区著名的旅游景点,每年的旅游收入,确实令人眼红。 陈州市捏着几十年前双方签署的协议,谢绝广粤省多次提出共同开发旅游资源的建议。此举,被广粤省视为吃“独食”。 广粤省干脆不协商了,他们在东湖也办起了旅游景区。这种在碗里抢饭吃的行为,被陈州市深恶痛绝。陈州市为此组织过几次大规模的行动,将广粤省涉及旅游业的相关设施全部查封,甚至捣毁。陈州市给出的理由就是东湖的归属权不在广粤省。广粤省无权在东湖上开展旅游业。 双方将官司打到过燕京,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这次全国性的大旱,就成了引爆双方矛盾的导火索。 陈州市委书记是刚上任不到一年的新书记闻化。原书记耿火根调省商务厅担任厅长后,陈州市就由闻化主政了。 闻化原是中部某市的市长,接任耿火根书记之手后,就遇到了涉及两省的巨大纠纷。 许一山将闻化请到自己车里,警车在前引路,风驰电骋赶往东湖大坝。 在他们车后,是一辆载着陈州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中巴车。他们集体赶往东湖大坝,要遏制一场正在酝酿的大事故。 闻化看起来有点焦头烂额,东湖水库爆发出来的纠纷,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许书记,本来事情不会激化到现在这种情况的。”闻化叹口气说道:“我对车军同志是有意见的。我个人认为,这起事件的主要原因还应该在车军同志身上找。” 许一山意外地咦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他。 闻化苦笑一下道:“本来啊,在车军同志未来我们陈州指导抗旱工作的时候,广粤省的泵房就已经开始运作了。我们陈州对这件事并没重视。许书记您想啊,东湖水库有多大,蓄水量有多少啊,别说他一个泵房,我们就是将大坝闸门全部打开放水,至少也得两个月才可以将水库的水放干。” 他轻轻叹口气道:“广粤省建泵房抽水,其实我们是理解的。大旱之年,谁敢保证自己平安无虞呢。大家都缺水,谁都想减少损失嘛。” “关键一点是,一个泵房,能抽走多少水!” 许一山微笑道:“我听说,广粤抽水,是给他们省城输水?” 闻化不屑地哼道:“这就是无稽之谈。许书记你难道不知道,东湖的水,能输送到他们省城吗?先不说路途迢迢,建一个输水管道就是天量资金了。就拿广粤省的情况来说,人家的旱情绝对没有我们严重,他们犯不着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干这件事。” 广粤省与陈州相邻的只是一个县。这个叫连县的地方也遭遇到了几百年不遇的旱情。 连县并不大,全县人口加起来还不到百万。由于地方偏僻,交通不太发达,加上连县地形属于多山少田,因此连县的经济一直不太发达。 在修建东湖水库的时候,连县作出过巨大的牺牲。不但全县迁徙了几万人口,让他们背井离乡远离故土,而且水库水淹的面积,正是他们世代赖以为生的土地。 连县本次遭旱,旱情绝不亚于陈州。 据了解,目前连县境内,已经找不到一口还有水的池塘,也找不到一条还有水的河流。不但牲畜饮水出现了巨大困难,就连人饮水也出现了困境。 眼看着再不下雨全县就得活活渴死了,于是有人站出来,自发集资,在东湖边修建了一座泵房,日夜不停地从东湖水库抽水救急。 中部省抗旱领导小组组长车军在视察了东湖水库的情况时,发现了这座泵房。于是便出现了陈州市捣毁泵房,继而引发双方激斗的局面。 闻化叹口气说道:“都怪我意志力不坚强啊。当时车军同志提出要捣毁广粤泵房的时候,我是持反对意见的。但人家代表的是省委啊,我的意见不能左右别人啊。” 许一山笑了,“闻书记,我不是批评你。在陈州你是一把手,你的意见起决定性作用。别说车军同志,就是陆书记来了,也应该尊重你的意见吧?” 闻化摇了摇头道:“许书记,你是不了解车军同志啊,他没有我们说话的余地。这次你没将他列入处理小组,真是英明。” 许一山讪笑道:“什么狗屁英明啊,我当时是忘记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不觉相视一笑。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车进入了东湖地界。 这里简直与外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完全看不到外面世界赤日千里的景象。气温就像在它们之间建了一堵墙一样,一进入景区,明显感觉到凉爽许多。 许一山让邓斌关了空调,打开车窗。 扑面一阵凉风拂面,许一山不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闻化道:“东湖景区的气温比外面至少要低五度。现在我们这里成了全国最好的避暑胜地。光是每年来避暑的人,不会少于五十万。” 许一山笑道:“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闻化嘿嘿地笑,道:“许书记你还别说,东湖现在就是人们口中的东瀛胜境。这里氧气负离子特别浓,相当于氧气机。我们请专家测算过,东湖的空气含氧量是别的地方的三倍。等于我们吸的每一口空气,含氧量都达到了差不多纯氧的程度。” “还有,我们东湖里生长着一种鱼。这种鱼是完全可以生吃的,就是所谓的刺身。听说淡水鱼都不能生吃,就算是海鱼,也必须是深海鱼才可做刺身。但是我们东湖的这种鱼,完全就可生吃。这可是经过科学检测出来的,我们有报告的。” 许一山含笑听着闻化的讲解。他在闻化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丝意思,东湖在陈州人手里,就是一个宝贝。谁愿意将宝贝拱手相送别人呢? 前面的车车速慢了下来,走了一段路之后,车已经没法往前走了。 孔野下去了一会后,与警车上的聂波一路小跑了过来。 “许书记,闻书记,前面的路已经完全被堵死了。”聂波满头大汗解释道:“我已经命令立即疏通了。” 许一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堵死的?” 聂波神色紧张地说道:“不知道哪里传来一个谣言,说广粤省要抢走东湖大坝。现在护坝的,看热闹的,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许一山当机立断道:“下车,我们步行上坝!” 聂波阻止道:“从这里上坝,至少还有三公里路程,而且现在的情况特别复杂。请许书记和闻书记在车里稍等,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疏通道路。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下车!”许一山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