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来的依然是七生质疑中透着鄙视的眸光，让净尘忍不住尴尬的摸了摸胡子。

想他活了两百多年，敢这样看他的除了松林子境的师祖，便也只有这小丫头了。

也不知为何，竟对这小丫头生出某种极为熟悉亲切的感觉。

“那我若说，我说的就是真的，你就是凤命，就是可行天下的命格，你可信？”净尘又问道。

七生怔了一下，好像有点儿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你可相信命格之说？”净尘问道。

这小丫头如此在意他批的命，便说明她信命。

“圣人可相信？”

七生反问，将问题抛给仙门圣人。

休想用这样拙劣的方法偷换概念，她可不是三岁小孩，别想着弄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糊弄她。

既然他让她问了，她便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

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非要看看这仙门圣人和无镜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仙门圣人摇了摇头，摸了摸胡子道：“即便这世间真有所谓命格，也绝不是一成不变的，三分天定，七分人为。”

“所以你想让我相信，你当时只是随意胡诌，没想到却被人奉为金科玉律，直接左右了我的人生。”七生道。

实在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但这白胡子老头看起来高深莫测的样子，又顶着无镜墟仙门圣人的名号，让她相信这一切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可比什么胡说八道随便瞎诌更有说服力。

尤其是仙门圣人这样的身份，最让七生害怕的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记得，当时你说想让我替你说几句好话。我便想着这凡尘中的皇族最喜欢听的是什么话。我看你这小女娃娃机灵可爱，但却撒下弥天大谎，但凡谎言必有揭破之时，于是便想给你留一句保命的话。”净尘道。

保命的话？

七生沉思片刻，虽然仍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就像这白胡子老头说的，这批命之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当时他一眼便认出她身份有假，所谓救了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此赠她一句话保命，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然七生颇感意外的是，就连仙门圣人自己都不信命数之说，否则也不会说三分天定，七分人为。

虽不知这仙门圣人到底修炼的是哪家的功法天道，但显然他并非那些一味笃信天定命数的人。

“那回命丹呢？回命丹到底是什么？所谓反噬之苦是偶然还是必然？”七生问道。

回命丹的事，涉及太多的人，若着一些都是巧合，也未免太过毛骨悚然了些。

“没想到，你竟也知晓回命丹。”净尘摸了摸胡子道。

“我听说，你给了东辰西宫燕卿一颗回命丹，她用于救治楚围，结果被楚围荡平燕府势力，楚宁远嫁北摩，楚齐流放沙洲，这便是燕卿的反噬之苦。”

“又有人说，你曾赐库启拉三颗回命丹，第一颗他救了巴图，第二颗他救了玉儿，结果玉儿逗弄毒蛇害死了库启拉，巴图攻占皇城，夺妻窃国，这便是库启拉所要承受的反噬之苦。”

“库启拉的第三颗回命丹，他赠与了巴图，巴图又赠与了图拉，图拉用它救了元初，结果元初刺伤图拉，害他失了性命，这便是图拉的反噬之苦。”

“这一切都是巧合么？还是……设计好的因果循环？”七生问。

“常有人道，人间最苦莫过于生死别离。可若执念于生死，必将受其所困。妻子为了救丈夫，兄长为了救手足，是天道人伦，却因其中牵扯太多因果，故而结局往往不尽如意。”

“万物循环，沧海桑田，皆皆有规律章法，得与失，因与果，看似玄妙，却都有迹可循，其实这回命丹也并非什么玄幻之药，所谓反噬之苦不过都是因果循环，得与失，罪与罚罢了。”净尘摸了摸胡子缓缓道。

七生摇了摇头：“我说的不仅仅是楚齐和燕卿，库启拉和巴图，又或者是图拉和元初……我说的是，你仅用了四颗回命丹，却左右了两个国家的命运，操控着千千万万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