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偘偘辩论,早恼了旁侧的独眼和尚觉悟,只听他大声喝道:“大师,只管与他喋喋不休甚么,先拿下这个贱人,再剜去双目。”随即气贯双臂,顿足便飞扑上去。
安子衣呛啷拔出宝剑,道:“老秃驴,先过我这关再说。”刷地一招“踏雪寻梅”迎战。
欢喜佛仍然笑呵呵立在那里,既不阻拦、也不作回应。
只见觉悟晃身闪过,大叫道:“我先杀死你这贼厮,再和那贱人计较!”右掌忽地迎面拍到。安子衣一剑落空,跟着反手使招“傲雪寻风”式刺了出去。觉悟倒纵丈余,顺手从弟子手中抢来一柄朴刀,运劲前探,迳向对方胸前五处大穴疾点。安子衣宝剑横起向上一磕,接着手腕抖动,用碧雪剑法中的“白雪普降”横削,左掌并指点他腋下。这两招当真配合的巧妙异常,方位敏捷全在旁观者意料之外。觉悟嗖地拔地而起,手握朴刀下点。那知安子衣宝剑突然往上一撩,竟然将他的衣衫划破。
冷小宛娇声赞道:“子衣,好剑法!”
觉悟老脸一红,心下不禁骇然:“方短短数日时候,这小子剑法居然进步如斯,简直咄咄怪事,令人匪夷所思。”右足一点,朴刀又攻将过去。安子衣宝剑竖起横扫,左足错开半步。登时寒影飘飞,剑光闪烁。觉悟大师忙定下心神,朴刀招架谨慎应付。安子衣将《三天易髓》心经糅合碧雪剑法使出,这才无意之间在五招内占据上风。但他终归只学了三日,未曾全部领悟,所以每至紧要之处,总是功亏一篑。
伊无双在后边观得分外清楚,暗叫不迭,道:“惜哉、惜哉!”
二人一刀一剑,你来我往酣战了三十余回合。觉悟渐以内力粘住对方宝剑,左掌呼呼袭出。如此以来,安子衣便不觉得露出破绽。
那日在观音寺之前,若非觉悟势单力薄心虚,先自怯了,对付冷小宛、安子衣绰绰有余,但他也未想到,这几日二人修习了《三天易髓》心经。
冷小宛却看得秀眉蹙起,暗付:“子衣,你为何不用玉霖剑法?”
抑或心有灵犀,安子衣右手宝剑突然一招“望穿秋水”式刺出,左手运劲化掌,以碧雪剑法中的“漫天飞舞”拍去。觉悟见他招式怪异,朴刀一横晃身向右急避。安子衣左掌恰恰拍到,“砰”的一声正打在对方肩膀上,大概他也未料到能一击见效,因此劲力略显不足。觉悟大师登时便恼羞成怒,顾不得肩头巨痛,手中朴刀斜削,左腿抬起忽地一下踢过去。安子衣躲避不及吃了重重一脚,宝剑忙虚晃一招闪身旁躲。觉悟大师间不容发,右腿抬起跟着又是一脚踢起。安子衣顿感胸口堵闷,“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趔趔趄趄退后数步,仰面噗通跌坐在地。
王道渊抢前扶住他,道:“师兄,你无事罢。”
觉悟大师得意洋洋道:“黄口小儿,也配和老衲较量!”纵身挥掌拍下。
倏地白影一幌,有个妙龄少女已俏生生挡在面前,笑盈盈:“大师且慢!”
大家循声凝神看去,正是伊无双。
觉悟大声见他轻功身法迅捷无比,先自暗吃了一惊,怒道:“小贱人,你也要寻死么?”朴刀急挥,力斩而下。
伊无双剑也不拔,往旁略一错步,叱道:“枉你身为一教之尊,不单甘作鹰犬,且恬不知耻的欺凌弱小,容尔不得。”
安子衣将罡元运行一个小周天,觉得并无甚么不妥,便托地跳将起来,朗声说道:“双儿姐姐,把这贼厮交给在下!”抬足飞身,宝剑遂使招“抽刀断水”式格开朴刀。
原是冷小宛趁方才须臾之际,近前对他窃窃私语几句。
安子衣听毕如大梦初醒,持剑抢袭而至。觉悟大师忙抽刀相斗,二人复战作一团。霎时安子衣宝剑使玉霖剑法,左掌用碧雪剑法猛攻七招。觉悟大师虽内功精深,但对方招式实在诡异的很,暗付:“莫非这小子茅塞顿开,瞬息之间领悟到了甚么绝学?”思来想去,实是不解其故,仓促闪躲腾挪,苦苦应付。安子衣固然展开凌厉攻势,逼得对方一时手忙脚乱。
但觉悟大师仗着浑厚内功格挡,也只是有惊无险。
骤闻欢喜佛呵呵笑道:“无形无象,忘其有己。全体透空,内外如一。应物自然,随心所欲。西山悬罄,海阔天空。虎啸猿鸣,煅炼**。水静河清,心死神活。翻江播海,气血流动。尽性立命,神充气足!”
觉悟大师心下一凛,朴刀搭住了对手剑身,运劲往外一粘一带,喝道:“撒手!”
安子衣顿觉有股凶猛罡元自剑身传来,直震得右掌虎口发麻,五指不由自主松开,宝剑坠落在地。
觉悟大师见他长剑脱手,有意逞能立威,刀尖挑起宝剑向上一抛,朴刀拦腰‘当’的一声把宝剑斩成两截。
安子衣并不惧怕,赤手空拳扑了上前,右掌一招“高探马”式当胸击到,左抓使缠丝剪云手向对方“经渠穴”扣去。
觉悟大师朴刀回转运劲一竖,下劈对方手臂。左掌微微下垂,蓄势待发。
安子衣见敌人神色凝重,便提气施展“蛇行狐步”游斗。
觉悟大师心想:“我连这小子也要战七八十回合,将来如何在江湖之上立足?”旋将朴刀掷在地上,低吼一声,双掌上下翻飞,呼地猛拍过去。
安子衣待欲后跃躲避,对方掌风已至,来不及多谢,抬掌硬接而上。
觉悟大师哈哈笑道:“贼厮,你命休矣!”运起九成功力双掌打来。
孰料安子衣急中生智,在四掌相距不足两寸之时,身子斜右一闪,右手竟然化爪径向他腕处“太渊穴”擒扣!
觉悟大师登感左半身发麻无力,右掌挥拳拍他面门。
安子衣斜右又是一闪,乘机抓住对方手腕往下运劲一摔,喝道:“趴下!”话音未落。
大家便闻“噗通”一声,觉悟大师已然趴在地上,震得灰尘飞扬,满脸泥土。
安子衣双手一抱拳,道:“大师,承认!”
觉悟大师慌骨碌碌爬将起来,满脸通红的骂道:“我把你个贼厮,居然使诈......”
欢喜佛笑呵呵瞪他一眼,道:“还不退下!”
觉悟大师再未敢言语,垂头丧气的退在一旁。
寒山法师跨出两步,持剑朗声道:“小子,贫道来领教几招!”
冷小宛随即接道:“子衣,你歇息片刻。”呛啷拔出宝剑,道:“牛鼻子,小女子奉陪。”
他宝剑一出鞘,寒山法师便觉得绝非常物,待定睛看时,惊道:“你手中的可是碧雪剑?”
冷小宛掩嘴咯咯发笑,道:“却是个识货的行家,你怎知此乃碧雪剑?”
寒山法师愕然道:“这把宝剑乃叶风舟贴身兵器,如何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