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宫中,一听说皇帝要来,一时间方寸大乱。
因着之前请了很多次,李泓之都不来,所以她们就就想着以后也不会来了,故而根本没做什么准备,可没想到却突然来了。
“快,快告诉娘娘,圣上来了。”一个宫女站在宫苑门口,老远就看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慢慢悠悠往这边来了,另一个宫女则转身立马跑了回去。
那宫女一双腿刚跨过门槛,斜躺在贵妃椅上的华服女子原本眯着眼睛假寐,一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便立刻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眸中精光四现,丝毫没有重病的样子。
“真来了?”朱唇轻启,她轻声道。
“回贵妃,真来了。不过只带了常总管一人,行走来的,未乘坐步撵。”那宫女压低了声音,说道。
言罢,那女子立刻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眯了眯眼睛,道:“那看来是心血来潮,想过来探探本宫的底。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妆点一下,既然要装,就装个彻底,本宫就不信他还能对本宫一个病人厉声厉色的?”
“是。”
与之不同的是,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路,李泓之硬是走出了从这个宫到另一个宫的距离,他不着急,面上还笑嘻嘻的,时不时与跟在身后的常玉说些什么好笑的话,看起来心情极为不错。
“你说吴昭曲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不知道消停呢?她就那么喜欢和我斗智斗勇,还是真把我当成没什么用的傻子了。”李泓之说这话的时候,唇角扬地高高的,眼眸也似乎因为心情好而眯了起来。
常玉有些无奈,自己的主子明摆着是在被人家欺负,脸上却还在笑,到底是对面的手段已经用尽了,还是自家的主子城府太过于深厚,对这些小打小闹已经不在乎了。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李泓之仰头望着凤来宫三个字,这里原本该是自己的母后住着的地方,如今却被一个小人霸占着。
唇边笑容依然,可已在慢慢变冷,站在身后的常玉察觉到了李泓之细微的情绪变化,轻轻唤了一声:“陛下,该进去了。”
李泓之回过神,深呼吸一口气,才慢慢跨进了门槛。
“恭迎……”
“不必了。”李泓之轻轻一抬手,那些门口站着准备施礼的宫女太监都阻住了,他自己则就背着手慢慢跨了进去。
常玉没有跟进去,只是守在门口,冲着那些个宫女太监,扬起下巴,说道:“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这儿有咱家伺候着。”
大总管都这么说了,那些个下位的宫女太监自然也不敢多留,赶紧弯着腰退了下去,常玉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屋里,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即便如此,他心里也安宁不下来,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惊胆战,不敢有丝毫松懈。
“听说您病了。”李泓之站在桌边,望着里屋,珠帘被放下来了,他看不清里面的人是什么状况,不过他也并不想看清,因为他觉得恶心。
躺在床上的人似非常虚弱,连带说出口的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李泓之没有进去,只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宫女太监都已经被他遣了出去,他看了一眼外面,有常玉守着,心里顿时安定不少。若是今天他狠狠心,就可以将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直接弄死在这里,然后伪装成为病重过世,反正她也病了这么久,反正他也是个名声在外的昏君,气死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再接一个气死母后的名声罢了。
“皇帝来了?”
“是,最近闲下来了些了,所以就来看看您,身子可还安好些了?”李泓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沁鼻,这凤来宫里的茶叶倒是比他御书房的茶叶还要上乘,吴直敦还真是舍得给他这个女儿下心思。
“年纪大了,不得一身是病吗?活一天算一天罢了,安好也大概是安好的吧,皇帝有心了,政事如此繁忙,还要挂念我这么个遭老婆子。”吴昭曲哑着嗓子,躺在床上,透过朦胧的纱帘看向坐在外面的李泓之。
这个皇帝,是她看着长大的。
表面看上去二人似乎没有什么隔阂,感情也很好,他也很听她的话,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忤逆她的事情。可也只有她知道,这个表面儿子看上去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乖巧,反而在背地里做着比当面忤逆她还要过分的事,这些年他行事越来越过分,而她却也只能表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听之任之。
“母后,儿子来之前去了太医院,听太医们说,您的身子应该多晒晒太阳,多出去走动走动,吹吹风,这样您体内的浊气才容易发散出去。若是一天到晚都在屋子里,岂不是憋坏了?”李泓之说着,唇角微扬,话尾似溢着浅浅笑意,端的是一副孝顺儿子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