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间内陷入安静。
云生也不着急,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章九晟,而章九晟则微微皱着眉头,脑内疯狂转动,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要瞒我。”云生道。
章九晟抖了抖,看着云生,犹豫半晌还是讲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理由都抛开,决定老实交代:“那日萧恒言又在房间里发疯,你比我先跑过去,谁知道那小子兜头就扔过来一个茶盏,正好砸中你的头,你摸摸,你的头上还有伤呢?这我可骗不了你。”
云生听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阵刺痛感旋即传来。
“好了别摸了。”章九晟握住云生的手,他可没那个心情看她在自己眼前自虐:“然后你就晕倒了,我就叫人喊了大哥来,可谁知道你之前吃的那个药也有问题,生生让你睡了三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那萧恒言呢?”
章九晟眉头蹙地更紧:“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关心那孙子?”
云生笑着,没说话,章九晟无奈,只好回答:“你晕倒之后,我哪儿还有心思管他?一脚把他踹晕之后,就锁在房间里不让他出来。”
“那……”
“放心吧,他可比你精神多了。”章九晟替云生掖了掖被角,说道:“你现在就好好养身体,我会找人看着他的,不会出事的。”
云生乖巧地点点头,因为这次昏迷,把章九晟吓得着实不轻,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只想守着云生。
早先,云生刚来章府的时候,就昏迷了两年,那时候便是章九晟在照顾她,可以说朝夕相处,三餐不落。
那两年里,发生了很多云生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章九晟每天晚上都会给她讲故事,讲樊县的传闻,讲樊县的风土人情,也讲樊县的名人轶事。
比如,章齐烨将云生的身份查的清清查查,也将她在来到章府之前遭遇的经历也查的清清楚楚,而这些事,章九晟也全都知道。
比如,章九晟每次从衙门回家,哪怕再晚,都会先来云生的房门口站一会儿,看她睡的很香,才会离开。这个习惯,这些年,一直没改。
章九晟是心疼她的,只有这件事,云生很清楚。
可她至如今,还是个戴罪之人,她的家门还覆着血污,她得把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藏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云生……”章九晟轻唤着。
云生抬起头,眼神灼灼地望着章九晟,只听他道:“其实有很多事,就算你不说,我们也都能明白。我只是想跟你很认真地说一句,不管你有没有把章府当成家,这里都是你可以随时回来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护着你。我爹说,当年他没有护住长孙家,是他无能,他懦弱,他不敢,可现在,时机快要成熟,我们可以护住你,让你去大展拳脚,让你去实现抱负。等你好起来,衙门里的案子,还有那些陈年积案,你想查,我就陪你查,你想闯名声,我就陪你闯名声,然后正大光明的去京城。”
起先云生还以为章九晟要说些什么安慰自己的话,可当她听到长孙家这三个字的时候,放在被子里的手掌倏然收拢,一双眸子也忽的睁大。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些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她似乎从来没有跟章九晟提起过长孙家这件事,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你别担心,你的事,你的身份,你的经历,在你来到章府的时候,大哥都已经查清楚了。你难道忘了吗?你在江湖上的悬赏,还是我大哥告诉你的。”章九晟柔声细语地说着,用手按住了云生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的身体。
云生望着章九晟,他们俩凑得很近,云生几乎能从他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惊慌失措,难以置信,还有些许的希冀。
“我以为是我哪里说漏了嘴……”云生嗫喏着。
“你是有很多地方都说漏了嘴的,不过我倒觉得没什么,毕竟章府可跟京城的郑太史府不一样,我们都是真心实意待你的,你能感觉得到安全。这么一想,其实我应该开心,你把我们都当成家人,所以说话才会没那么多顾忌。”章九晟揉了揉云生的头,面上笑得春风得意。
“可是……”
“人不可能一直都处于算计的状态里,那会非常累,我不希望你这么累。更何况,这里不是京城,你的心机就放在去京城的时候,对付那些老东西吧。”
云生点点头,她也就只有在这种虚弱的时候,才会看起来没有那么棱角分明,没有那么强硬的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其实我早就提醒过你,我知道你的身份。”
“啊?”云生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