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靖一怔,闭着眼痛苦的深吸了口气,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近乎于嘶吼出来:“上马!!!”
所有人不甘的翻身上马,目光却从没有离开过对面山头。
杨易抬起头来看了眼那面残破的北军旗帜,凝道:“所有人随我往难走,都不许回头看,他们没有死,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说完杨易一拉马缰,率先往山下冲去。一骑,两骑,十骑....直到所有人掉转马头离开。
没有人回头,可是马蹄扬起的风沙中闪烁着无数晶莹的水珠,那不是雨水,是万千将士为战死的同袍们留下的泪水,同时也为他们留下了无法言语,却又至死不渝的信念。
天可见怜,北军的魂将永远不会磨灭。
齐景山站在山腰上,默默的注视着离去大军的身影,渐去渐远,直到那面残破的军旗消失在白云之下,消失在沙丘之巅。
齐景山欣慰的笑了,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走向了希望的路上,就像看到一颗将死的枯树又泛起了充满生机的嫩芽,只愿有一天,它能重新郁郁葱葱,它能重新长成参天大树。
“替我卸甲。”齐景山对身旁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兵笑道。
老兵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来到齐景山面前,帮他将身上厚重的铠甲慢慢卸了下来。
齐景山轻轻的将脱下来的铠甲整理好放在地上,又将头上的头盔取下来,微笑着抚摸了一下也放在了铠甲之上。注目着铠甲,温柔的笑道:“随我征战多年,你也该歇息了。”
齐景山重新翻身上马,接过老兵递上来的大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过。
刚抬起头来,齐景山就看到山顶的凶狄大将阿烈骨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忍不住大声笑道:“凶狄蛮夷,犯我大光,今日便叫尔等见识见识我大光第一军的威严!”
说完齐景山一挽手中大刀,快马了上来,在厮杀的人群中犹如鱼入大海,左突右砍甚是生猛,可是眼尖的人都能看到,齐景山被纱布缠绕的腰部,早已经血红一片。
“将军,溃败的大光军已经往南边去了,应该不会再回来。”派出去的斥候有些兴奋的向阿烈骨汇报道,在他看来逃跑的杨易等人是被自己家大军击溃逃跑的,山腰上留下的大光军已经成了己方的盘中之食。
阿烈骨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喜悦之感,此时他怎得会不明白光军“弃军保帅”的计谋,明显山腰上突杀的大光军是用来黏住自己的肥肉,为的就是掩护另一部分人逃跑。
可是现在就算他知道了光人的计谋也毫无办法,两军已经完全混战在一起,想要抽身出来去追击杨易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烈骨叹了口气,向副将招了招手:“取弓来。”
副将得令取来一柄大弓,阿烈骨接过弯弓搭箭,压低呼吸,一只眼睛微闭,目光凝聚中只剩下齐景山奋杀的身影。
“嘡~~~”羽箭奔着齐景山飞驰而去,巨大的惯性使得阿烈骨手中的弓弦依然不断的弹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