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娘和关越只在雪地里待了半个时辰,两人搓了个不像样的雪羊和雪兔子,因着外头雪是越下越大的关系,江氏赶紧就让人去把俩孩子给带回了屋。屋子里烧着两个炉子,地龙也是一直没有断过的,李莲娘进来就打了个喷嚏:“乳母,好热啊。”
“公主先去把外面这件给脱了吧,屋里暖和的很,倒是不用再把围裘系着了。”江氏说着,已经动了手把李莲娘脖子上的狐尾围裘给拆了下来,交给一旁的宫女:“拿去收着。”
另有一个宫女过来牵着李莲娘去内屋,江氏起身踱步过来,关越已经将脖子上的围裘和手腕膝盖上的护腕护膝都解下来了。江氏拿了一个手炉给他:“抱着,屋里暖和外头冷,别把手冻坏了。也不知道外头的雪要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慕容道长可说了,下午去不去习武?”
“先生说今日大雪,让孩儿与公主下午不必再去演武场了。不过孩儿想去,阿娘,公主进步的太快了,孩儿都追不上她了。”李莲娘的进步在众人的眼中俨然是“拔苗助长”一般,关越一开始还能自欺欺人,毕竟那会儿他是最先一个可以一日挥剑五百下的。
而现在呢,李莲娘都能用木剑催发剑招去打稻草人了,而他还在练习挥剑次数。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笨了,不管先生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似乎都难不倒公主,那些最简单的鸡兔同笼的数数问题,他也要思考半天才能算出答案,可公主张口就能答的上来。
江氏说:“阿娘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急于求成并不是一个好方法,你需得耐得住性子,一步一步慢慢来。慕容道长不是说过么,你虽然比不上公主有过人的天资,可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阿娘相信我儿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剑客,会是公主身边最优秀的侍卫。”
“孩儿一定会的!”关越小小年纪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他也从没想过要从文跟长兄一样将来入朝做官,只希望可以留在公主身边,当一个保护公主安危的侍卫就好。
李莲娘很快从内屋出来,还让宫女给她换了一身衣裳,换回了女装的她头发也披散着。她从内屋迈开脚出来便跑向了江氏,把手里的桃木梳子塞给了江氏:“乳母~乳母给我梳头发。”
“好,来,公主我们去炉子边上坐下,那里暖和。”江氏握着木梳,拉着李莲娘往屏风处走去,关越也跟了过来,李莲娘在江氏跟前的软垫上坐下来,江氏跪坐在身后用木梳替她把头发的发尾刮了两下。一个宫女捧来一面铜镜放在案上,李莲娘拿起案上一块糕咬了一口。
江氏说:“公主的头发又比前些日子量的时候长了两寸。”
李莲娘的头发柔顺的很,摸着像是绸缎一样,而且特别的黑,一点儿也不像另外几个皇子那般,可以从头发上看出他们本是鲜卑人后裔的特征。而且李莲娘的五官也更像汉人出身的皇后韩青娘,但她的眼睛却和皇帝李乾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江氏用缎带绑好了李莲娘的发髻后,把桃木梳递给旁边一个宫女:“把公主的纸笔拿出来,就在这儿支两张案,让公主练字吧。”李莲娘和关越两人每日里都要写上三篇字,这也是慕容律早先就给他们两人定下的课业之一,除此之外,李莲娘还额外的要画一些画。
慕容律有心把李莲娘培养成一个琴棋书画礼御书数皆精通的才女,李莲娘也没有让他失望,只不过李莲娘如今才不过三四岁的年纪,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下午时雪停了,慕容律也没有让李莲娘和关越去演武场,李莲娘与关越写完了三篇字,各自去午睡了。
申时末,流月过来把李莲娘喊了起来:“公主,该起了,睡久了晚上又要玩到许久才能入睡了。来,流月伺候公主穿衣——”李莲娘闭着眼睛嘟囔着什么,流月掀开被子之后就拿来了一件之前就放在蒸笼上暖着的短衣,先给李莲娘穿上了,又拿了一条白色襦裙来。
李莲娘站在床上眯着眼看着流月和旁人给自己穿衣穿袜,身子一歪就扑进了流月的怀里去:“流月现在什么时辰了,到晚上了吗?”
“公主再睡一会儿就该天黑了,江夫人让人在咱们院子里弄了些木炭和架子,咱们晚上啊吃烤肉哦。”篝火会这样的活动,以前在宫里也常有,流月她们并不觉得陌生。而且下午的时候那些雪都化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莲华山上的柴火多,烧了三口大锅的柴火,倒也不冷。
李莲娘一听吃烤肉,立刻就清醒了:“好呀好呀,莲娘上一次看篝火会还是去岁呢。”
“公主慢些,小心摔着。”李莲娘在床上蹦起来,流月好担心她会一不小心踩空了摔下床去,纵然床边上都铺了很厚的垫子做了防备,但若真的磕着碰着哪里了,流月会内疚死的。
李莲娘笑嘻嘻的凑过来抱住流月,小脸贴着流月的脖子蹭了蹭:“流月,乳母说再过两年阿娘就该给你安排婚事了,到时候你就要离开我了。”流月是韩青娘的陪嫁宫女,再有两年也就到了二十五岁,这个年纪的宫女宫中都会放一批出来,有的还能直接由皇后赐婚。
流月的婚事肯定是由韩青娘做主的,嫁给谁会嫁的远还是近,这些都要看韩青娘的安排。对于自己的婚事流月其实并没有那么期待,她早已有打算一辈子做个自梳女,不论皇后娘娘会不会放自己出宫,她都只是娘娘和公主的宫女,会一直照顾公主直到她长大。
“流月,莲娘舍不得你,你将来嫁了人也要常来看我哟。”李莲娘就这么挂在流月的脖子上,让流月抱着她出门,外面花厅里几个手上做着自己的事的宫女,先向李莲娘福了福身,又继续洒扫或是搬东西。屋里地龙烧着的关系,大家都穿得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