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能让一个女孩为我当挡箭牌,我把她拉到一边,和梦魇对视,
梦魇虽然是人形态,但绝对不是人,我在它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梦魇忽悠悠退后,站在五步之外,
“你们可以不用杀他,”梦魇说:“只要把他引来就好,我亲自动手,”
“你为什么这么执于杀他,”我问,
“你们只说能不能把他引来就行,”梦魇冷冷地说,
“能,能,”藤善在一旁道:“我负责把他给引到狗场,”
梦魇没看腿动,径直飘出门口,大门缓缓关上,
好半天我没回过神来,屋里冷气盘旋,似乎比刚才温度更低了,
“怎么办,”我看向藤善,
藤善道:“什么怎么办,梦魇不杀咱们就算好的了,当然是它要做什么就做了,”
“真的要把儿子引来,”我难以决断,
“当然了,”藤善说:“你就听我的,咱们就这么决定了,按照梦魇的指示做,然后一起进入第四层世界去寻找命运之神,再然后……”
他顿了顿,我看他,
藤善口吻忽然沉下来:“再然后我也不知道,各安天命吧,”
是啊,就算找到命运之神又怎么样,这是个很吊诡的现实,我们寻找命运源头为的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藤善烦躁地挥挥手:“找到再说吧,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左右着咱们,这种感觉很憋屈你知道吗老?,我想打破命运的枷锁,”
我看着他,觉得他这个想法有问题,可又说不出来,咂咂嘴只好作罢,
我们不能离开这个梦境世界,只能在狗市里转悠,幽若本尊是黄鼠狼,特别怕狗,可这里就那么一条街,全是狗,想走也走不了,
藤善让狗场的员工全都出去上街溜达,只要发现和尚马上回来报告,
我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儿子在自己梦里是和尚的身份,代表了什么隐喻,
难怪梦魇要把我们这些外来者祛除掉,比较起梦中的原住民,我们确实太冷静太理智了,总是在思考世界本源和它背后的运行规律,这种思考对于梦境本身就是一种破坏,
狗场的世界无明显的白天黑夜之分,永远都是阴沉沉的黄昏,站在狗市顺着街道往前看,整整一条街的狗,天空黄云压顶,狗吠之声不断,一切犹如老照片般的昏黄,
站在这个地方竟然生出末世感,让人心情压抑,
也不知在这里过了多少天,没事的时候我就和幽若藤善聊天,我和幽若的感情进展神速,我有时候也感叹,自己这命也是没谁了,好不容易找个好女孩,还是黄鼠狼,
幽若对我有许多亲昵的动作,但她极有分寸,再过分的事就不做了,我也觉得干那些现在还为时过早,也没啥大意思,只会破坏我们现在这种若有若无的纯真感情,
有一次屋里只有她和我,幽若拉着我的手低声说:“震三,希望找到命运之神我能变成人身,那个时候我们就在一起,我会给你的,但是现在不行,我还是崽崽,”
我心头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叹口气:“不急,不急,”
一开始我挺着急,惦记时间问题,怕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有错位,就算日后回去了也是沧海桑田,
可呆了几天,对这个问题我想通了,反正这事也控制不了,与其担心无法掌控的事,莫不如就让它随风而去,爱咋咋地,我过好当下就行,
这天,我们三个正在屋里喝热茶,有一搭无一搭闲聊,突然门开了,从外面进来狗场的汉子,他大声说:“来了个和尚,”
我和藤善互相看了一眼,藤善站起来戴上帽子:“在哪呢,你们别打草惊蛇,我去会会他,”
我们三个来到狗市的街道上,远远就看到一个和尚坐在狗肉馆门口,咽着口水看着热气腾腾的大锅,
正是儿子,他自己一个人,好像很多天没吃过东西,闻到香味走不动路,看上去饥肠辘辘,
我们走过去,儿子一转头看到我,赶忙说:“你们都在啊,赶紧帮我买一碗狗肉汤,我饿的不行了,”
狗肉摊的摊主抬眼看看我们:“不卖,我的狗肉不能卖给和尚,和尚吃什么肉,”
儿子赶紧道:“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和尚,我就是和尚的打扮,”
“既然你不是和尚,为什么打扮成和尚,”我问,
儿子干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我生前一直有个愿望,能够做超脱红尘,看穿世事的高人高僧,可能这个强烈的心愿折射进了梦里,到了这地方我就成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