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国的东北部。
容翎抵达到这里的某个小城时已经入夜了,这里的空气格外的冷,林元从后座拿过来一个大衣给他披上。
容翎拢了拢领口,窄旧的街道从前面跑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孩,距离一米的时候,猛的停下来:“三少,您猜的不错,他果然要跑,不过,被兄弟们抓回来了,人就绑在屋里。”
年轻的属下邀功的说。
容翎抿唇,抬脚往屋里走。
林元拍拍那个男孩的肩膀,“做的不错。”
说着,也追上了容翎的脚步。
这个人就是容翎要调查的凌素素的经纪人,鲁先生。
楼道的灯很暗,一走进去就闻到浓浓的潮湿*的味,容翎皱皱眉,忍耐住了。
“三少,这里。”
有几个守护在门口的人立即弯腰对容翎请示。
房间在一楼左侧,容翎在蹬了几个台阶之后,看见那扇布满锈渍的门,脸上的情绪有点忍耐不住了。
拿出一直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套,慢悠悠的戴上。
林元快速的从后面走过来,将一个白色的手帕垫在门把手上。
“…”
容翎看看他,抬脚走了进去。
众人挠头,三少重用林特助不是没有原因啊。
房间不大,大约二三十平米,和外面的脏乱差相比,还能够让容翎接受。
屋里没有什么东西,一个电视机,一个柜子,和一个简易沙发。
“你是谁?”
被绑在沙发上的人抬头看向容翎,脖粗气喘的,脸有些涨红。
容翎朝他走进了两步。
身后的林元将门关上,靠在那里垂头,等候吩咐。
“鲁,不,林先生,你好。”
容翎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手插在口袋里,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男人听到他直接称呼出他的真实姓,睁大了眼睛,眼角的细纹也都跟着崩开。
“你是谁?你找我做什么?”
林先生细细的打量对面这个好看的年轻人,之前的猜测忍不住推翻了,这人也就二十多岁,年龄似乎对不上。
“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跑?
容翎笑着说了一句。
林先生的手脚都被捆着,听到他的话,垂头不语。
容翎也不着急,盯着他看了一会。
听说方面凌素素还红的时候,这个人也很风光,是炙手可热的经纪人。
虽然现在这张脸有点历经风霜,但是依稀能看出他年轻时的风采。
容翎想了想,示意林元去给他松绑。
直到他手脚都能活动了,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活动了一下,叹气说:“说吧,找我做什么。”
既然能找到他,就说明这个人身份不凡,不是他现在能得罪的起的。
这么多年,他也躲够了。
林元搬过来一个小凳子,用手帕擦擦,容翎并没有坐,慢悠悠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开门见山的说:“见过它吗?”
照片正是那半块玉佩。
男人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瞳孔一张,还没等说什么,容翎已经收起了照片:“看样子,你是见过的,我想知道,凌素素是怎么得到它的。”
林先生的手有点发颤的交握在一起,还没等想明白这个人究竟是为何而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画风一转,他惊问:“你认识凌素素!?”
不,不对。
凌素素去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毛孩。
“你问这件事做什么,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容翎挑眉,坐在了凳子上。
林先生觉得有点乱,看着他说:“我能告诉你的,只是我在当她的经纪人时候,见过这个东西,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这么紧张?”
容翎带着手套的手指弹在照片上。
“…”
男人扭头不说话。
容翎挑眉,从林元手里接过一分资料,边翻边说:“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从小就被你送到了国外。”
男人听闻,猛的瞪向他。
容翎停止了翻阅,摸了摸下巴看他。
林先生本名叫林绅,在凌素素陨落的时候,他也离开了娱乐圈,辗转几个地方,又改名换姓,早年他还是有些积蓄的,日子过得并没有现在这么糟糕,从资料上来看,是因为他的结发妻子生了重病,为了照顾妻子,他又将年幼的儿子送到了国外的寄宿学校,长此以往,日子也就越来越落魄。
林绅抱着头,在容翎这样的逼视下,情绪一下子陷入到崩溃中。
过了好一会。
他才慢慢的抬起头,“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素素是一个极注重*的人,我知道的,都是她愿意说的,恐怕会让你失望。”
男人说完,又垂下了眉。
林绅说的这句话,容翎倒是相信,因为南笙也是这样,这,难道是遗传?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但是,您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林绅长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坐起来。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的转,容翎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
“先说说看吧。”
容翎腿一伸,舒展了下坐姿。
林绅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卧室,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影集,“既然你在调查她的事,恐怕你也知道,现在无论是新闻还是媒体,都找不到凌素素的一张照片,这些,都是我私藏的,凌素素曾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新人,她不光演技好,歌剧唱的也很好,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不为人知的天分,才让她…。”
说到这个曾经最让他骄傲的人,林绅至今都有些痛苦。
容翎也并没有打断他,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那时我们在B国拍一部断桥片,恰巧里面有一段剧情,需要她唱一段歌剧,素素没有用替身,就在现场唱了几嗓子,当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也就是那天,素素消失了一个晚上,明星也有私生活,见她第二天并没什么不妥,我和其他几位助理也没问,可从那天以后,素素每隔几天,都会来一次失踪,等我问她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她恋爱了,对象是谁,是做什么,一概不告诉我们。”
容翎皱皱眉,林绅继续说:“这样持续了几个月,有一天,我发现了她身边的这个,问她谁送的,她也笑而不答,她是一个极有主见和固执的人,她不说,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只叮嘱她注意保密,免得粉丝知道会暴乱,哎,再后来,我知道的就是那张通缉令,而素素大概怕连累我们所有人,取消了所有通告与合约,一个人离开了…”
容翎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似乎没说谎,眯了眯眼角:“你真的不知道和她交往的人是谁?”
那通缉令是皇室的,还有这么多年他的躲藏,说一点也不清楚是不可能的。
林绅抬眼看他,无奈的笑笑:“自己的艺人谈恋爱,怎么会不关心,后来我打听过,我们那个时候拍片的地点正是B国的皇室所有,还有从平时的一些细节上看,我一直觉得,素素可能是被那里的某个成员看上了,外加那个通缉令,更是印证了那一点,不过,皇室的成员很多,我们也无法确定是谁。”
“既然她走了,你和那几位助理为何要隐姓埋名?”
“呵呵,这事说来话长,
在说之前,您可不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林绅也不傻,如果他将一切都告诉他,还怎么打成交易。
容翎揉揉太阳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元拿了张纸笔,准备记录他要说的事情。
“林先生,有什么请求和我说就可以。”
林绅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快,立即从怀里拿出一个老旧的二寸照片:“我所求的事,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我儿子。”
“您儿子不是被送到国外了吗?”
林元反问了一句。
“没错,当年他才八岁不到,我妻子生了重病,眼看没什么希望了,我一是没时间照顾他,二是不想让他过早的面对这种亲人离去的痛苦,就将他送到了国外的寄宿学校,这些年,我没让他回来过,不过除了每年交学费的时候,我们互通一次电话外,每个月,他都会寄一封信回来,告诉我他的一些近况,可是一年前,我突然收不到他的信了,我打去学校的时候,老师说他退学了,他居然退学了!我想问问怎么回事,都找不到人,我之前的身份证已经失效了,我想去看看他,都没办法…”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可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林元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对方的年龄,又看看那个有点旧的照片,是一个干净的小男孩。
“你儿子叫什么?”
一直站在窗前出神的容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林希。”
阎烟推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阎源订的这套房,有两个卧室,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出门在外不拘小节,可是如果一个房间只有俩床的话,她还真睡不下去。
阎源从后面走过来的时候,顺手带上门:“累了就休息会,明天就没这么好的环境了,估计要睡帐篷。”
他们这次的行程主要是将人安全的送到目的地,不用跟着下墓或者淘古董。
“回去也要一起?”
阎烟摘了口罩和帽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阎源摇摇头:“不用,到了地方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他们去的是沙漠石墓,我们一天出不来,所以要睡一天帐篷。”
阎烟眨了眨眼睛,“还有沙漠?”
来的时候,不是路过一片了吗。
阎源好笑的瞥了她一下:“那才哪到哪,前面的才是真正的沙漠。”
好吧。
这么算一下,再回去可不是要一周的时间么。
将自己的背包放到房间里,阎烟洗了一把脸,再出来的时候,阎源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桌子上是进沙漠需要的一些工具。
“出去吃还是让他们送上来?
他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句。
“出去吃吧。”
阎烟朝外面看了一眼,窗户的在外有一条人工小河,边上还种着几棵椰树,感觉风景不错。
“等我一会。”
阎源说完,将东西检修了一遍,放到了背包里,洗了手,才带着阎烟出去。
看着眼前这个清冷稳重的身影,阎烟不由得想到那个嚣张又娇气的男人,如果硬要比较的话,不得不说,阎源的独自生活能力的确要比容翎强的多,在木屋那几日,容翎虽然受伤,可也处处照顾她,又是收拾屋子,又是帮她做饭的,就是动作很生疏和笨拙,尤其是脏了手的时候,那嫌弃的表情,藏也藏不住,简直比那些世家的千金大小姐还矫情。
想起他那个表情,还真挺好笑的。
不过,也正是这份用心和真诚,打动了她。
阎源是习惯了,而容翎是为了她才那么做的…
“在笑什么?”
阎源回头就看见她带着口罩的脸,眼眸弯弯的,晕染着笑意。
阎烟眨巴下眼睛,“突然想到些好笑的事。”
阎源手插在口袋里,将头偏了偏,想说什么的时候,从后面走过来两个人:“嘿,阎大师,阎小姐。”
是皮尔教授和那个华人邱先生。
“你们要去吃东西?一起?”
皮尔教授问他们说。
阎源笑着说:“嗯,不了,我们随便吃点就好。”
“好吧。”
知道他脾气有点怪,皮尔教授也不勉强,耸耸肩,和邱先生说笑了一句,二人离开。
那个邱先生除了刚开始打个招呼,其他的时间并没有看她,阎烟将实现收回来,暗道,她或者太敏感了。
这个堪称星级的旅馆小面,有几家小餐馆,阎源特意避过皮尔和邱先生,带着阎烟来到另一家面食店。
可以没有包厢,阎源有点犹豫,可是阎烟不想走了,直接坐在了那。
“我看他家的图片感觉好有食欲。”
阎烟支着下巴说。
阎源环顾一周,店里没有几个人,轻挑了挑眉,觉得自己也有点大惊小怪,这么偏僻的地,哪就能碰到认识她的。
擦了擦桌子坐下来。
二人点了两碗面和几个当地有特色的小菜,吃饭的时候,阎烟自然将口罩摘下来了。
和周围具有土色土香肤色的人相比,女孩这水嫩的白皮肤格外的显眼。
几乎是一眼,站在窗外的邱先生就僵在了原地。
躲在墙根处足足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拿着手机悄悄的走了。
吃过饭,在结账的时候,当地的服务员提醒了他们一句,说今晚有阵雨,尽量不要外出。
“还要再逛会吗?”
阎源帮她正了下帽子,开口问道。
走在青石板路上,阎烟摇摇头,大概是吃过饭,疲惫劲就上来了,她说:“明天还要早起,回去休息吧。”
阎源喝了口水,配合她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信号不好,两天了,容翎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打给她。
这是利用完了就扔掉的节奏?
回到房间,阎烟趴在床上,翻滚了一会,最后,眼珠转了转,按了一个信息,想看看能不能发出去。
“…”
消息发送成功。
阎烟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不一会,电话响了。
阎烟拿过来一看。
容翎:“想我了?”
后面还加了一个小表情。
阎烟伸手捂脸,不知道该不该回,过了一会,对方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容翎:“给你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看来只能发信息了。”
所以说,真的只能发信息?
明明还有两格,这是什么鬼信号…
阎烟:“很忙吗?我明天要进沙漠,估计更没信号了。”
叮。
又一条信息。
容翎:“不忙,你那现在几点…”
阎烟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你那现在几点。”
猛然想起来时差这个东西。
容翎:“凌晨两点…”
“…”
啊啊啊!
阎烟把头一蒙,完了,丢死人了,她这是在扰人清梦么…
可他居然回这么快。
阎烟有点不敢再回信息。
过了一会,手机叮一声,显示又进来一条信息。
阎烟咬唇一看。
容翎:“宝贝,你把我叫醒,自己睡了?”后面自带一个幽怨的表情。
隔着手机,阎烟似乎听到了对方性感的叫了她一声宝贝,想想那画面,脸腾的一红。
阎烟:“我忘了时差了…”
容翎:“呵呵,你在我这没有时差这回事。”
阎烟:“肉麻死你得了,我睡觉了…”
“晚安。”
容翎:“晚安,早点回来。”老婆。
阎烟看看手机,摸着有点烫的脸,滚进了被子里。
不过很快,她又觉得不对,容翎那个秒回地速度,怎么也不想被她吵醒的吧。
肯定他自己没睡觉。
隔着电话的另一头,容翎看着最后那两个他没有发出去的字,又一个个慢慢的删掉。
从东北回来,他也是刚刚回到A城,一堆事情还没有处理。
林元见屋里的灯一直亮着,知道主子还没睡,推门走了进来。
容翎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还看着手机发呆。
“三少,这是B国皇室的资料,二十年间,他们先后换过三个王储,有权势的几位,都在里面。”
容翎将手机放下,示意他将资料放在桌面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反而问林元说:“林旦复原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也算是奇迹了,这一年,林旦大难不死的活了过来,皮肤大面积烧伤已经做了植皮手术,目前恢复的还不错。
林元没想到,主子百忙之中还能关心他弟弟的情况,眉头一喜,感激的说:“多亏了三少的坚持,医生说,林旦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容翎点点头,在桌子倒了两杯水,递过去一杯:“嗯,没事就好。”
林元垂头,想悄悄的擦擦眼泪,但是又忍了回去。
他就知道,他们家三少是最善良的。
容翎笑笑,没介意他的失态,将那个资料打开,拆开封蜡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这两天,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如今LS刚上市,而且势头还挺猛,事当然是不少的。
“明天和后天各有一个会议,其他的事,倒不是很重要。”
容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林元本以为他要说什么推迟之类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他抬头的时候,容翎正在认真看资料。
这些都是根据林绅提供的信息筛选出来的,B国是一个小国,可以说,他是一个拥有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和盛产最美丽翡翠的王国,矿产丰富,财富也拍在世界全几名,也是为数不多的,皇室专政的国家之一。
林元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三少,如今在世的就这三位挺可疑的,而且年龄还有权利也都相符,但是并不排除已经过世的那几位。”
如果当年和凌素素谈恋爱的那个人已经过世了,那么南笙无论用什么身份活着都不会有危险了。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还是谨慎点吧。”
容翎淡淡的说了一句,将视线在几张资料上。
看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异常,毕竟有些事,不是明面上可以查出来的。
“当年那块翡翠,是谁拍走的有记载吗?”
林元摇摇头,“没查到,不过通缉令的事倒是有了点眉目。”
容翎嗯了一声,林元继续说:“当年这个通缉令下的挺嚣张的,据说是已经过世的艾莎公主,为了寻回皇室的东西。”
容翎啪的将资料合上,捏捏眉心说:“听说帝爵是B国备受尊崇的某位大师的最后一件成品,是一件至王之物,这个拥有者一定是个男人,这个艾莎公主上有父王,下有哥哥,究竟为何这么做,也说不好。”
而且人都不在了,并不好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