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出去这个问题,平瑛和她之间早就讨论好了,但这句话是个提示,平瑛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叫人来请白琮,等白琮到的时候,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先看着她淡定地把屋里的保安们都支到外面去,才能扯下一整晚都很想扯开的领带,爆了一句粗口。
神经紧绷了一整晚的秧苗这时候才终于放松下来。
她走到窗户边,才刚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被白琮拉开,并且迅速拉上了窗帘。
“夜晚,光源,窗口,绝佳的狙击目标,”白琮把她按在椅子上坐着,“别上赶着去当那个靶子。”
“你太紧张了,”秧苗其实不太相信自己会是那个目标,“我觉得对方其实也没想把我赶尽杀绝,上次唐甜对我动手,绝对不是她接到的谁的命令,我推测在那之后她应该在对方那里也吃了不少苦头,我认为她这阵子去国外是去躲开这个人的。”
“你也知道说‘躲’了,也就是说她背后那个人一直还在岳城,”白琮没有她这样乐观,习惯性地把所有最坏的可能性考虑在前面,“这个人对你没有恶意最好,但万一有呢?”
“万一有,这不是也还有你呢么,”秧苗搂住他的胳膊,撒娇般地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有你在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完全可靠的,即便是我,是你父母,全心全意为你的人尚且还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你得养成靠自己的习惯。”
这句话真是无比熟悉,在秧苗的潜意识里,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时间已经太久远,声音已经太模糊,她完全没办法回忆起当时的任何细节,却依然会被这样的话打动。
她吸了吸鼻子:“不要这样,你搞得跟马上就要离开我,在这儿交代后事的样子,姓白的我可告诉你,只要你敢死,前脚你刚咽气后脚我就敢追过去找你算账,信不信?”
“疯丫头,”白琮在她鼻梁上刮了刮,“你说的话我还有什么不信的,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
他还在为她孤注一掷从未来回到现在,拼尽全力换取一个跟他早一点开始的机会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这就是要让你知道,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我多大了,在面对有些事的时候,做的选择永远都不会变。”
她在用自己的命来给他施压,让他遇事不要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叫他知道,他身上还肩负着她的一条命。
但白琮就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从容地四处看了看,然后问:“你觉得今晚平瑛到底想干什么?”
“她能干什么?制造出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人来清君侧呗。”
养虎为患这种事在平瑛这样的人身上永远不可能发生,她养一头虎,绝对是为了制衡另一匹豺狼,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也是该放虎出山,让它们好好厮杀一下了。
平氏集团内部的争斗秧苗并不了解,她也没打算花时间去了解,好在平瑛也没打算用这种破事去打扰她的好心情,下面风起云涌,上头却一派温馨。
这天晚上意外的风平浪静,第二天新闻出来的时候谭昕蕊还在感慨:“没想到平氏就靠这一个晚会就成功翻身了。”
秧苗下来吃早餐的时候,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平氏股份有所回升的消息,秧吏虽然没有明着支持她,但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都认了平瑛当干妈,这个讯号已经足够明显了,如果这时候秧苗还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声音上的合作也太说不过去了。
谭昕蕊这阵子没休息好,胃口也不太好,所以吃的不多,而且容易犯困,秧吏上午有会,没办法陪她好好休息,把她送上去没多久就又下楼来,没想到秧苗还在餐桌上,他有些意外地走过去问:“今天的早餐合胃口?我让他们明天还准备这个。”
“坐坐吧,吃的没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秧吏坐下来,没有把意外的情绪特别外露出来。
秧苗特意给他亲手调制了一杯咖啡从桌上推过去,这可是秧吏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待遇,他接过来喝了一口,才轻笑出声:“没想到美式都能让我喝出甜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