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樊晓蓉终于不再和时熙置气,他也同意她留下来,不过前提是,他和她一起!早饭后,时熙照常去公司,临走前嘱咐佣人给樊晓蓉炖些补汤。樊晓蓉送他时,觉得他好啰嗦,一再要她不要操劳,要多休息云云。
照顾一个昏睡的人,既简单也困难,简单是因为你只需要守着他,不需要陪他说话,但困难的是喂水喂药。就这样,樊晓蓉做着同样的事情,一直做了三天。
时间长了,她也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去医院呐?他醒不来了吗?”
孙瑜每次都无奈摇头:“能不能醒来靠他自己,送医院也没用。”
樊晓蓉听说过一种帮助昏睡病人醒来的方法,就是用言语刺激他,说一些他熟悉的事物。从第一天她就看出,时熙跟他父亲之间好像存在误会或者矛盾,他心里明明担心时顾林,听说他病倒就立马赶了过来,然而父子两个面对面,他又冷言冷语的。樊晓蓉想,如果可以修复他们父子的关系,时顾林肯定会高兴,也有可能醒过来!
思及此,她凑到时顾林耳边:“爸,阿熙昨晚来看您了!他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还是在乎您这个父亲的!他过来时我们都睡了,妈也不知道,不过他偷偷回来那会儿我醒了,我就问他是不是来看您了,他别别扭扭的不肯说,可是您猜我发现什么了?他之前买的护腰不见了,您睁开眼看看,就是放在床头的那个,是您儿子送的呐!”
樊晓蓉期待地看着床上的人,然而,他毫无反应!她叹口气:“爸,我知道您心里清楚,阿熙他对您……可是您一定要醒来啊,那样你们父子就可以好好说话,有矛盾有误会一定要沟通啊!”
话音刚落,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想得真简单,有些问题积累久了,沟通也不能解决!”
樊晓蓉愕然回头,就看见时熙正倚在门口看着她,眼底的冰冷越过她刺向床上的时顾林!
“儿子啊,我知道过去是我亏待你们母子,但我可以补偿啊!你不肯回来,要做父亲的,怎么补偿你?”突兀的声音,令两人都震惊,时顾林早就醒了吗?可是他……
时熙依然僵硬地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看着床上的父亲:“故意的,为了骗我们过来?”
樊晓蓉心里震惊,有些不知所措,站起来走到时熙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别用这种语气嘛!”
时熙低头瞪她一眼,错开视线:“那用什么语气?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
樊晓蓉愣住,下意识看向时顾林,他脸色又苍白了些许,皱眉痛苦地看着时熙。樊晓蓉轻叹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时熙突然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去。盯着他的背影,她心里一阵酸涩,他的心结是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
时顾林微微抬了抬手臂,冲她微笑:“孩子你过来!”
樊晓蓉不敢怠慢,连忙坐过去:“伯父?”
时顾林好笑地看着她:“还叫伯父啊?”
樊晓蓉一愣,随即高兴地笑起来:“哦,叫错了!爸!”心底,是满满的惊喜,本以为公婆会对自己厉言厉色,却不想他们都很快接受了自己!
时顾林叹口气,视线悠远看向窗外:“小熙他……是因为他姐姐时黛,还有时黛妈妈记恨我……”
樊晓蓉看着他,尽量保持脸上的平静:“啊?”
“时黛和时熙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我和时黛妈妈先认识的,但家里长辈……那时候时黛才七岁半,我就被迫跟孙瑜结婚,四年,我一直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根本不回家,他们不信接受时黛,逼着我跟孙瑜生一个孩子,后来我为了将来能把时黛母女接回来,只能……大概是时熙上小学一年级那年,我把时黛接回家住,时黛母亲怕惹孙瑜不高兴,一直不肯上门,可没多久,她就……她就抑郁成疾,离开我去了。”
樊晓蓉看着时顾林悲伤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坐着,继续听他倾诉。
“那一年,时黛才二十,因为她妈妈的事,跟我吵架,那孩子也实在叛逆,之前一直背着我跟沈家的小子来往,可能是她妈妈的事刺激了她,沈家那小子又跟她走得近,两个孩子……后来时黛就辍学,跟他结婚,很快生了沈毅……我好长时间一直在操心时黛,忽略了时熙,那时候他还小,正需要父爱,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恨我,和我隔着心。”
看着时顾林偷偷抹眼泪,樊晓蓉连忙递给他纸巾,笑着安慰他:“爸您别灰心,我知道阿熙他就是嘴硬,之前您昏睡着,他一直守在您身边的!他就是心里还无法接受过去,给他点时间,我也帮您劝劝他,他会理解您的!”
时顾林握住她的手,有些颤抖,眼底亮亮的:“真的吗?本来我听说你是小毅的前女友,担心你会……看来都是我错怪你了,好孩子!”
今夜,时熙一直没有出现,樊晓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停回放的,是时顾林那一番话。对于时顾林有两个女人,她心里也不喜欢,但见他追忆过往时流露出的伤心,她也心疼,想着应该给他一点理解,毕竟他跟时黛妈妈先相恋,只是孙瑜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樊晓蓉心里矛盾,虽然时顾林可怜,但他让时熙从小受到冷漠,也可恨!
第二天,樊晓蓉起来就拉开了窗帘,清晨暖洋洋的光洒进来,她舒服地伸懒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听到楼底有动静,她睁眼看了看,然后惊讶地瞪大双眼,沈毅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