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煜闻言,连忙小步快走走到皇帝面前,一手托着皇帝的左臂,一手费劲的托着皇帝的后背,想将他的上身直接托起来。
可托到一半,朱煜的左臂突然使不上力了,啪叽一下又将皇帝摔在榻上。
“陛下!”刘德贵惊呼一声,快步就要上前,可皇上那举着的左手两指并其,指着刘德贵,虽然皇帝被这一摔摔的连声咳嗽,但是他那两个手指却死死的并着。
“再来”
说罢,皇帝又将左手搭在朱煜的手上,自己的右臂也用力撑着,一点点的在床头上蹭起来。
这一折腾给皇帝折腾的有些喘息,而朱煜也是弄得鼻头上全是汗。
“累的?”皇帝用手指刮了刮朱煜的鼻子,问道。
“儿臣只是热的。”
“脱了衣服进屋还裹着棉袄,快落(lao四音)落汗,别出去冻着再得了风寒。”
“哎。”朱煜答道,他这才将棉袄脱下,『露』出里面都有些发黄的衬衣。
“没别的衣服了?”
“没了,就是棉袄还是四姑姑送的。”
“四姑?”皇帝似乎在思索着,过了会儿,他才说道:
“她甚至愿意降辈分让你叫她一声姑”
“这些老人都是朕的祖宗”
皇帝似乎是在自嘲般的说道,可他转头,就轻轻的『摸』了『摸』朱煜的脸颊。
“眼睛真像你的娘亲。”
“他们都说,儿臣像陛下。”
“谁说道?那些内官和宫娥?”
“是。”
“什么时候开始说的啊?”
“去年腊月。”
“他们他们懂什么”皇帝苦笑着:
“闺女随爹小子随娘,你随你娘亲,又机敏又心狠”
“就是狠不下去”
“你才不像朕。”
皇帝说着,他瞅了刘德贵一眼:“这个奴才当年一直跟着你娘亲,你娘亲这辈子都没能让朕封上贵妃位,死了也没能他这个六品的奴才衔也一直卡了十多年不过也好,这个奴才人老实,也没什么胆子,有点小聪明和贪心,门外那三个头可是这个奴才给你磕的,以后有些事儿随他去也就随他去了剩下的就要你自己管了。”
“儿臣儿臣不知父皇”朱煜有些紧张的问道,可是皇帝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读过论语吗?”
“儿臣儿臣早就读完了。”
“那你对朕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儿臣儿臣祝父皇早日痊愈龙体,好好”
“好什么,论语里有这句吗?”
皇帝的质问声『逼』得朱煜连忙跪倒在地,幸好地上铺着软和的地毯。
“那那儿臣真不知该说什么”
“朕给你起个头: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说罢,皇帝转过头去看着朱煜:
“后半句你说。”
“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煜几乎是半吞咽这才将这半句说完。
“傻孩子爹欠你的太多了”皇上扑通一声倒在榻上,他带着些悲意,沙哑着说道:
“爹欠你的太多了啊”
“爹真是怕爹走了还会不会有一个能心甘情愿为你赴死的人”
“爹命好爹碰上一个,爹一辈子都念着她我儿呢?我儿怎样爹看不到了啊我儿怎样爹看不到了啊”
皇帝长叹着,罢了,他便挥挥手,那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走吧天晚了,回去早早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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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煜看着他护的完完整整的雪地却凭空多出了一串脚印子,而刘德贵却丝毫不知情的咧着一张喜上眉梢的脸,站在朱煜旁边。
朱煜穿好早已被屋内热气烘干的鞋子,也只好踏着不完整的雪地走出御书房的院儿去了。
可当他刚一跨出大门来,却发现外面站了一排穿红带袄的老太监,朱煜一看,除了内官监的掌印之外其他十一监的大太监都到齐了。
这群太监一瞧见朱煜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朝着朱煜扣头,大声呼道:
“见过殿下!”
朱煜转过头,他回头看向紧闭屋门的御书房,还有身旁早就不知该如何站立的刘德贵。
偏偏是该他大喜,该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也偏偏他一个说不出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