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蘅并非没有留意到清云的神色,大约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那般说了那样一句话。
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如今反悔到底是晚了些,顾昭蘅也只好故作面不改色,吩咐道:“莫忘记嘱托采儿两句。”
清云点点头,她自是明白顾昭蘅的意思,不过是要她再提上一句三公主。
这自然不算难,清云只是有些感慨自家公主遇上心上人时,也同旁的姑娘家没甚分别。
如她们公主平日里,说这些话时向来是不会避讳着谁的,如今有了钟公子在眼前,竟也明白要避讳了。还不是因着不愿钟公子误会。
只是这一点,清云算是想错了顾昭蘅。
她那性子……哪里是会忌讳钟远琛的?她原本便是这样的人,若是钟远琛对她指手画脚,她也只能是放弃他了。
且上回,她同钟远琛在御花园一齐遇上顾和蕙之时,大约已然把她那恣睢性子给暴露了个一干二净,如今更是没必要遮掩了。
“公主若有事,倒不妨也同我说上一二。”钟远琛神色诚恳,“我虽不知前因后果,不敢妄下定论,可也能同公主解解闷。”
顾昭蘅闻言,只略想了想,便在清云略显惊诧的目光里同钟远琛说了实情。
“钟公子可有何高见?”顾昭蘅扬眉,“我与皇长姐相商许久,可是万万没想通三皇姐身边的摘星去织绣坊做什么。”
“高见自是谈不上。”钟远琛也不托大,略想片刻便温声道,“我不知三公主为人,为着三公主清名,原也是不好下定论。可公主既是遇上了,大可差人跟上去瞧瞧。”
“如此自然是能清楚那位摘星姑娘是听从了谁的吩咐。且身在后宫,便应当无事能瞒得过皇后娘娘。公主与其暗自思索,不若问一问娘娘。”
钟远琛心底一时间对顾和蕙生出了几分怀疑来。他如今最在意的,自然是前世害了顾昭蘅性命的那人是谁。
原本自是毫无头绪,如今钟远琛却是敏锐地觉出了几分不对来。
前两世的三公主,仿佛一直顺风顺水,半点坏名声都不曾露出来。
按理说来,他两次都不曾主动插手过有关三公主之事,便是因着如此顾昭蘅性子变了,她的人生……也不该有如此大的变动。
“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顾昭蘅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颇为敷衍的附和道,“年关将至,母后如今忙得分身乏术,我自然不愿意因着这点子小事来麻烦母后,是以才会自己在暗中查探。”
“不过若是当真没法子,我会去寻母后。”顾昭蘅最初时自然想到了自家母后。
安皇后执掌六宫多年,这宫务大权从未分给旁人分毫,且太后早早地打算颐养天年,亦是不能做过恶婆婆来同儿媳相争。如今便是说上一句后宫全然在安皇后的掌握当中亦是不为过。
钟远琛了然,他是知道顾昭蘅的脾气。到底是纠缠了三世,顾昭蘅心底最为在意的从来都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一事,钟远琛哪里能半点不知晓?
“既是一时半会不知她的意图,又无从下手,那公主可该多多防范才是。”钟远琛沉声道。
他在乎的,亦是从来只有顾昭蘅的安危。
至于旁的……钟远琛此时也顾不上了。他怎能拿顾昭蘅的平安喜乐来赌?那位三公主在他心底可是万万比不上他的心上人的。
虽说前世那人是在绍治十九年才下的手,但如今与前世,已然有了那般多的不同之处,钟远琛实在是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