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阿姐的骨血,是大梁的公主,便是不讲道理一点又能如何?他做这个皇帝,本就是要庇护这些小辈们的,若是让他们事事受限,那才是真真有损他的帝王威严。
“臣……臣明白,”事到如今,柳国公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来说他不愿为皇帝分忧,难道要他说他目中没有皇家威严?
那到时候,倒霉的可便不仅仅是一个柳同甫了,他们柳国公府这一脉,大约得全都受帝王的厌弃,再没了半点未来可言。说不准还会连累宫中的贵妃娘娘与璟王殿下,那柳氏想要成为真正的世家望族,想要在京都彻底的站稳脚跟,便更是遥遥无期了。
“陛下是明君,行事最是公平不过了,”顾昭蘅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她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话,“我知柳国公你心底不服,倒不如请陛下给令公子个恩裳,给他个在御前辩白的机会,也好堵了悠悠众口,省的来日传出不利陛下圣威的风言风语。”
柳国公府从前败落,那时虽还有侯府的架子在,可当时的门当户对的姑娘是看不上如今的柳国公,那时候的侯府世子的,只能在家世见识都低些的姑娘家里挑。侯夫人虽是尽力想要给儿子娶个能撑的起门面的贤妻回来,却终不成行,最终勉强挑中的便是如今的柳国公夫人。
她虽出身不算太差,却不是正经的嫡女,是从前妾室去了后养在正房太太膝下的,虽是嫡母待她不差,也又细心教养,可终归是有些小家子气,不大上得了台面。
她平日里撑起柳国公府便已经十分吃力艰难了,还是因着柳国公府算不上顶级世家,来往的人家还不算难打理的缘故。
如今骤然面圣,还时不时的受到来自太后与皇后这两位的眼刀子,柳国公夫人心底的惶恐和担忧根本描绘不出来的。
可有道是为母则刚,见着自己儿子受苦,她恨不能以身代之,早便难受的不得了,如今又听顾昭蘅仿佛是要松口的意思,她来不及深思其中的意思,也不愿去想这会对柳国公府带来什么。
她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怯懦惊惶,却又敢直视天颜,略带期盼的道:“当真吗?”
若是、若是给她儿子一个说话的机会,或许便能打动这些人,让他们肯放过她的儿子了,柳国公夫人天真又殷切的想着。
便是不能行,便是最后还是不能放过她的同甫,可至少……至少还能让她听听儿子的声音,好在日后留个念想。
这般想着,柳国公夫人的心底仿佛升起了无限的勇气,“臣妇……臣妇代孽子谢过公主的大恩大德!”
“都道是慈母多败儿,”太后失望又冷淡的道,“哀家看,这话说的是没错的。”
怎么单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便不知道得把自己的儿子给教好呢?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人心疼自己的儿女。难道从前被柳同甫伤害过的那些人,他们的父母便不会心疼他们的孩子吗?
不过是,比起柳国公府,那些普通人家是求佛无门罢了。
太后说不清自己心底的失望从何而来,“你既是个知道心疼自己儿子的,怎不想想那些被你儿子害了的人家,又是个什么光景?”
柳国公面色一变,“太后娘娘息怒,内子……内子并非此意!”柳国公说着,还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等了柳国公夫人一眼,示意她快些给太后认罪。
他的妻子,也是柳国公府在外行走时的脸面,若是她被太后娘娘所厌恶,便如同定国公夫人那般,他柳家的希望,便更渺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