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按着公子的吩咐,将那人的画像传回了京都,想必要不了太长时间,便会有结果了。”
钟远琛松了口气。
两世他都算是死于那人手中,都说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却意外的平和。
半点杀了那人来报仇的念头都没有。
毕竟,只要那幕后之人还在,死一个明面上的棋子,还会多上许多的暗中的棋子。
那般费劲不讨好的事儿,钟远琛没兴趣做。
他宁愿多花一些心思在阿蘅的身上。
“长乐公主,”宿明月身后那一直都未曾出声的青年上前了一步,却还是小心的停留在了一个不会让莫羡感到莫羡的地方,他眉眼间带着几分歉疚,“舍妹冒犯了您,纵是该罚,只是可否换个清静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莫羡扬眉,舍妹?那这人应当是瑞王世子了?
可瑞王世子又如何?
“我看她不大在乎这些,”莫羡冷着脸,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宿明月的想法,“宿明月若是当真在乎这些,方才便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衅于我。”
宿明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她冲突,不就是想借着这悠悠众口来坏衡阳长公主的名声?
她甚至都不需多做什么,只消说上几句似有若无的话,余下的事儿,自然有人来替她做。
到那时候,这话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衡阳长公主是否做过那些事儿更不重要,只要有人信,那这假的也能成真。毕竟衡阳长公主一个故去多年的女子,总不会还有本事蹦出来喊冤。
宿明月打的好算盘,若非莫羡下手及时,制住了宿明月,那如今这局面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想想也知道。
真让她给嚷出来,哪里还能说得清?
怎的那个时候,这瑞王世子不知道出来阻止他的好妹妹了?
可不能因着这事没能发生,便想着要把这笔烂账一笔勾销吧?这世上哪有那般容易的事儿?
叫莫羡这一通拒绝,那青年也不恼,脸上依旧是带着浅淡的笑意,“在下新近回京都,还未曾见过长乐公主,这一时没能认出来,才让舍妹惊扰了公主,还望公主能高抬贵手。”
真要让莫羡在这人来人往的地儿把宿明月给收拾一遍,他们瑞王府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样的笑柄,不必想也知道定是会传的到处都是,沸沸扬扬。
虽说还可以推说是因为莫羡欺人太甚,嚣张跋扈,眼底没有他们这些宗亲,可难道传出去个任人欺凌的怯懦性子就很有颜面?
不见当年的莫羡是如何叫人耻笑的?
更何况——这还有一个瑞王世子在场,要真叫宿明月受了委屈,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可——又不能显得太过逼迫。
毕竟若是真算起来,他还是莫羡的表兄,更何况是宿明月挑衅在前,众目睽睽之下,这根本抵赖不得,他若太过偏向宿明月,难免得叫人说他欺负一个弱女子。
尤其是这个弱女子还是宫里贵人的心尖尖的时候,这事便更为难办了。
瑞王世子进退不得,只好打圆场,盼着莫羡是个耳根子软的,能叫他三言两语说动了,至少别在这里闹起来。
关上门的事儿,那就好办多了。
他这算盘打的倒是好,只可惜莫羡是个油盐不进的。
周湖在瑞王世子出声之时便想出来了,这叫没叫公主看见他,在莫羡有可能被兄妹联手欺负之时显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不必想也知道,他们殿下是不可能想看到莫羡受欺负,若不然——让他跟着做什么?还真当京都有那么多的刺客,连一个此时只是受宠的公主都要杀?
还不是因着怕莫羡受欺负?
若当真只是为了莫羡的安全,那怎么不得多派几个暗卫跟着周湖一起来?毕竟他一人双拳难敌四手。不过是因着周湖是已经露过脸的,但凡是个有心的,瞧见周湖都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那些蠢货——他们殿下大约也觉得公主自己就能解决,故而就懒得管。
可一瞧莫羡半点脸面都没给对方留,周湖倒是沉下了气,这看样子,长乐公主玩的还挺开心的,一时半会应当还用不着他。
他万一扰了长乐公主的兴致,那——
周湖拒绝接着想下去。
自家殿下的心思,周湖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我现在就很满意,”莫羡挑眉,“去你们王府还是免了,我这人比较喜欢有什么恩怨当场解决。”
这若不是瑞王世子忽然跳出来,说的还净是她不喜欢听的,莫羡早把宿明月给放了。
可谁让这位瑞王世子委实太过自大,让她很不舒坦呢,莫羡现在不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舍妹年幼无知——”
“世子说什么?”莫羡凤眸微微睁大了几分,一脸宛如见鬼了一般的震惊,“倘若我没记错,宿明月春日里便已经及笄了吧?”她可还没到及笄的年纪,这瑞王世子说他妹妹年幼无知,未免太好笑了。
虽说大魔王自己年纪大,可架不住原主还没及笄,年纪小啊,她也就格外厚脸皮的冒充了一次小年轻。
还真别说,这小年轻当起来就是好,没看别人惹了麻烦还能用一句年幼无知当筏子,企图蒙混过关?
“可我,”莫羡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微妙,一脸认真的提醒道,“明年才及笄呢。真要照世子说来,我才是年幼无知的那个。”
她都豁出去老脸不要说自个年幼无知了,还想她放了宿明月不成?
“公主可别说这样话,”瑞王世子收起了心底的轻视,他还真没想到,定国公府的这个小姑娘如今竟然这般牙尖嘴利,说的他险些反应不过来了。
那这人应当是瑞王世子了?
可瑞王世子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