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正怪怪的看着他,“这么大的生意,难道大人不该送我一点小礼吗?只是一个犯人,还是前面几任知县留下的,大人一句人病死在牢中,谁又会怀疑?”
周文彬默了默,思索一番,按下了手印。
“事情若不成,你全家都得死。”
“我说了,我怕死!而且还怕得很,所以,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英年早逝的。”温崇正收起协议。
周文彬也收起另一份,“说吧,什么办法?”
“威、利、诱、逼。”
“你说什么?”周文彬一副‘我没有听错吧’的表情。
温崇正又道:“这个大人收着,回到衙门再看,自然就明白了。大人,不要忘记了这白纸黑字的内容。我的人,不能在牢中有一点闪失。”
“哼!”周文彬夺过他手中的信,起身甩袖离开。
他非常不爽,非常不爽!
他气鼓鼓的下楼,一身阴戾的带着人离开。
哐当……
温崇正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撑不住了。
昨晚他忧思忧虑了一晚,又加上白天赶路,他早已虚脱。如果不是由心志支撑着,他或许早就倒下了。
“公子……”赖喜来冲上去扶起软软往后倒的他,弯腰背上,骤步下楼,“公子,你坚持住!夫人还等着你救她出来呢。”
温崇正吃力的眯着眼睛,意识不清的唤了一声,“暖暖……”
赖喜来扭头看了他一眼,跑得更快了。
他完全忘记自己身上的疼。
一口气背着人跑回杨府,正好在大门口碰到了温老太和准备出门的杨老爷子。
二人看到赖喜来背的人,皆是一惊,“阿正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公子他晕倒了。”
“快!快背他进去。”
杨老爷子立刻对一旁的阿福吩咐,“阿福,快去找大夫过来,立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
“是,老爷。”
阿福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客房里,气氛凝重。
温崇正躺在床上,任大夫怎么施计,他都没有醒过来。三个老大夫轮流抚脉,三人都摇着头起身。
床前的温老太已哭成泪人儿。
“阿正,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要坚持住啊。暖暖还等着你呢。阿正,听到祖母的话了没有?你别这样,醒过来。”
赖喜来立在一旁,偏过头,悄悄抹去眼泪。
杨老爷子一脸凝重的看向三个老大夫,伸手做了个请势,“出去说话吧。”
“是,杨爷。”
三人收拾了一下医药箱,跟着一起来到外间。
“怎么样了?”
“杨爷,老夫无能,不能为杨爷分忧。这位公子的脉相太古怪了,我们诊不出真正的病因。”
“杨爷,依老夫诊断,这位公子似乎是中了毒。”
“中毒?”杨老爷子惊呼一声。
他突然的想到了宋暖开的药方子,那方子里面就有砒霜。如果温崇正真是中了这个毒,那这事就难办了。
不仅救不出宋暖,救不活温崇正,他们杨家也会带来前所未有危机。
毕竟,那药是从他们的药馆里抓出去的。
“叔公,出什么事了?”唐乔从外面进来,看着三个大夫扛着的医药箱,随即想到了温崇正,“阿正怎么了?”
杨老爷子看向唐乔,一脸严肃的问:“阿乔,你说实话,当时阿安拿了药方子去抓药,他就没有疑问?”
“叔公,到底怎么了?”
“大夫说,阿正中了毒。”
“我们知道啊,当时小宋就说了,阿正体内有毒。而且她说了,她的药方子是以毒攻毒,那点分量……伤不了阿正的身子。”
唐乔看着杨老爷子的表情,皱了皱眉头,“叔公,我们都相信小宋,所以,你也别往那个方向想。那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道他们夫妇的感情有多深。”
“我也相信暖暖!”温老太从里面出来,看向三个大夫,问:“大夫,可有什么办法?”
大夫们摇摇头。
温老太脸上的血色瞬间逝去,身子轻晃几下。
“小心!”杨老爷子伸手扶住她,安抚:“阿兰,阿正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阿安也快回来了,只要阿正能等到谷神医,那就有希望了。”
三位大夫相视一眼。
谷神医?谷不凡?
温老太泪目,“可是……”
“一定会没事的。”
“……”温老太挣开他的手,转身,步伐蹒跚的走回内室。
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起来。
唐乔跺跺脚,生气的道:“这个死杨木头,他是干什么吃的?明知阿正的情况不好,他怎么还像只乌龟一样?”
真是乌龟速度。
以前不叫他杨木头,该改口叫杨乌龟了。
乌龟蛋!
闻言,杨老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了唐乔一眼,又什么也没有说。
这天,杨府气氛没有缓过,一天一夜,温崇正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赖喜来夜里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又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
唐乔也没回唐府,在外面桌上趴着睡了一夜。
外面,天色微明。
唐乔的手压麻了,皱眉醒过来。
他先进去站在床前看了一下,问:“阿来,阿正,他有没有醒过?”
赖喜来摇摇头,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因为休息好,还是担心到快哭了。
唐乔叹气,瞧着床上了无生息的人,只觉眼睛发涨,心里难受。他转身往外走,“我就在院子里,有事叫我。”
“好!”
唐乔出了房门,抬望着天,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他望着天边的那颗启明星,眼睛更是酸涩了。
相识不久,但友情就那样生根了。
他走到梅花树下,用力的往树干上捶了几拳,不能大叫几声,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舒解心中的压抑。
突然,拳头被一只大掌包住。
随即就听到杨安气急败坏的声音,“小阿乔,你为什么要拿我的梅花树撒气?”
他明明是心疼他,想说你为什么要自残?
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
闻声,唐乔扭头看去,随即扬起另一只手,用力往他胸口砸下去,“我不打树,我打你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
一拳一拳一拳的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