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拿他的钱在折腾,又没有向我们要,他爱咋折腾叫折腾去,你就不要管那么多!”
“每次我管娃,你就这样护着,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他不偷不抢,能出什么事?”
“现在村里那些贫困户抢着买羊,准备把他那些羊大高价卖给狗牙子,你这个妈说说,这不是把狗牙子往茅坑里面推吗?”
“狗牙子,你大说的话虽然不入耳,但都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去那个黑山羊养殖场了,想逛,等麦收了,带上王家寡妇一起逛去。现在的姑娘在家耐不住性子,虽然人家是寡妇,也是个二十六七的娃娃,你就带上去。”
父亲母亲说个不停,起初尚云想好好和他们沟通一下,可试了试,觉得说服他们比收小麦还难。
尚云跪在地上,浑身弄满了土,父亲母亲已经收了两趟小麦,他一趟子也没有收出头。
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地畔,尚云觉得那就是他心中期盼的终点,可这个终点总那么遥遥不可及。
父亲母亲满头大汗,收了两趟小麦,也不再说话,闭着口,开始了第三趟,尚云依然跪在第一趟那七行小麦行子里艰难地往前挪动着,浑身流着汗。
横在尚云面前的那七行小麦,宛如一堵墙,不是土墙,而是石头墙,挡住了尚云去到地畔的终点。
我的老天爷呀!你饶了尚云吧!
尚云腰疼腿疼,脊背抽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子一样,气息微弱,呼吸困难。
“狗牙子,你就磨洋工着,收不完这行子,中午不要回家吃饭。”
父亲没有骂他为土匪,也没有骂他为败家子,叫着他的乳名,尚云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天空,感觉天旋地转。
“狗牙子,你怎么了?”
那是母亲的声音,尚云的伤腿那条筋剧痛,在那剧痛中,他清楚地感觉到他还活着。
“娘,你让我躺躺,我的腿好疼好疼。”
“不行就回去躺躺。”母亲低声说道。
“让他继续干!不好好锻炼个,将来怎么养活一家人!”父亲喊道。
“娘,你让我静一静。”尚云脸色苍白,低声说道。
“他大,这孩子脸色不对,就让他回去吧!”母亲求父亲。
“庄稼汉那个不累,我浑身酸痛,我也想回去睡觉,可这麦子谁来收?”
“大,妈,你们都不用收了,我叫人来收。”
“叫人?这抢黄天,谁会放着自己家的麦子不收,来赚你的钱?”
“大,妈,你们都回去吧,我这就叫人。”
尚云挣扎着爬了起来,拨通了李鱼儿的电话。
“鱼儿,我的腿好痛好痛,麻烦你给我联系一些收小麦的,具体工价你定,叫他们饭后就来。”
“云,你的伤腿还没有过百天,你怎么就敢跪在地上收小麦。你赶紧回去,我中午就给你支过来六个收麦的,一个人一天二百块钱,你看怎么样?”
“太好了,谢谢你。”
挂了李鱼儿的电话,尚云跌倒在麦田,他试了试好几次,也没有站起来,那条伤腿好像废了。
“他大,快来呀!”
“狗牙子,你不行,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把他伤腿的事忘了。”
“都怪你,非要逼着孩子干。”
“我没有想到他这么不经干。”
“他从学校回来就没有受过苦,你这个当大的,非要逼着他干。”
“他娘,我这都是为了他好。”
尚云在剧痛中,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大,妈,你们都不要吵了,让我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