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星星还是挺多的,眨巴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人间。人间熙熙攘攘,人间人来人往。
夜风徐徐吹过,一条条流浪狗在子夜的街道追逐着,撕咬着,偶尔一声惨叫,在虚空中炸了一声雷,打破了夜的寂静。
胡云儿终于醒了过来,她的头好痛,嗓子干得冒火,她想起来喝点水。
月光从窗户穿过,照在床上,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熟悉再不能熟悉的脸。
她吃惊地发现她躺在这个令她感恩的男孩怀里,男孩消廋的脸对着她的发丝,沉重的鼾声让她心惊肉跳。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除了喝酒,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发现她没有了上身衣服,她大惊,下意识望了望,好在下身的衣服还在。
是谁脱了她的上身衣服,她记起了何会计,一定是何会计这个丫头干的好事。
她很快地发现尚云也光着上身,何会计还没有结婚,绝不可能动尚云。
难道是尚云酒后……如果是尚云,她绝不会埋怨的。此世,她只为尚云活着。
但愿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心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能够听见他的心跳,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她愿静静地看着他,她愿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还有那有点粗野的鼾声。
她忍住自己的渴,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唯恐一个小小的动作,惊醒了他。
她忘记所有的苦难对她造成的伤害,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快乐。
原来能够躺在心爱的人身边,是那么的幸福。爱情是如此的美好,怪不得人人要为爱情而追逐。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他翻了一下身,双手松开了她。
幸福消失的是这么快,她感到了一阵从来没有过的惆怅。
不!不能让他醒来看见她就在他的身边,她是配不上他的,他是李鱼儿的。
她渴望的只是一个拥抱,而这个拥抱她得到了。尽管这是在醉中,尽管他是无意识的,但她已经知足了。
她知足了!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拥抱。
她不敢拉灯,唯恐惊醒她爱着的人。她小心翼翼下了床,借助月光找到了她的衣服。
她的衣服和他的衣服纠缠在一起,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她转身,发现他依然熟睡,月牙的眉毛在月光下特别好看,他虽然消廋,但并不影响他的俊俏。
她忍不住轻轻走到床头,弯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蛋。
“妈妈……妈妈……”
他喊叫出了声,滚落的泪珠湿润了她的吻。
他的手在空中乱挥着,像在努力抓着什么东西,却没有抓到。
她紧紧地抓住他在半空中乱舞的手,他重新变得安静,不再胡说,重新发出了沉闷的鼾声。
她望着他的脸蛋,这是一张饱尽沧桑的脸。
其实,她昨天并没有把话说完,父亲曾经对她说过,关于他的身世有好几个版本,昨天只是一个版本。
父亲说,庄大夫也许就是撒谎,狗牙子可能是一个狼孩。
父亲说,曾经有一头母狼引着一个毛孩子和四个小狼在山里乱跑,许多人都看见过。
政府不准打狼,那母狼也就不害怕人,经常引着小狼和毛孩子翻山越岭,毛孩子和母狼关系好,经常蜷缩在母狼的怀里睡觉。
毛孩子见了人,总会用黑油油的眼睛打量人。
山里人曾经想办法围捕过,想把毛孩子从母狼身边救出来,可毛孩子奔跑如飞,寸步不离母狼,山里人几次围捕失败。
后来山里没有了母狼,也没有了毛孩子,人们经常听见尚家庄有狼叫声,有人好奇,去尚家庄看,却没有发现狼。
再后来,尚家老头就多了一个男孩,男孩到处乱跑,冬天穿着破鞋烂衣服满山跑,半夜三更拿着镢头挖山药。
这些都是山里人胡乱说的,父亲说,不可信,她也没有给他说。
她放下他的手,离开了他,她不愿意让他发现她对他的爱。她配不上他,只有清纯唯美的李鱼儿才配得上他。
他点亮了灯,找到一件新衣服穿上了身,抱着丢在地上的脏衣服走进了洗澡间。
无论是他的,还是她的衣服上都沾满了吐出来的脏污,她要把它们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