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最大的可悲之处不是手中没有钱,而是他们学会了享受贫穷,不知道社会的好,也不知道感恩。
当穷人想方设法让自己成为穷人时,救赎他的不再是一味地给钱,你即使给他一座金山银山,也会有消耗完的那一天。
尚云要劝说的第五户建房户是周二岭,周二岭和尚云是邻居,尚云对他有深刻的印象。
从尚云能够记事起,周二岭和他母亲两个人就领急救款吃,今年他当上村主任后,查阅了尚家河村近十年来享受低保和救助的人员名单,发现每年都有周二岭母子二人。
吃了几十年救急款,依然吃着,离开了急救款,他们母子就活不下去了。一季度不给救急款,他们母子就没有吃的了。
周二岭现年43岁,身体健康,好静坐,好看蓝天白云,很会享受生活,最大的爱好是晒太阳,最大的本领是装傻充愣。
周二岭母亲82岁,患有风湿病,骨关节变形,生活半自理。
全家有耕地28亩,十年前,周二岭母亲每年还种五六亩小麦加一二亩瓜果蔬菜。
最近十年,周二岭母亲靠镢头挖不动地了,也锄不了草了,所有的耕地都荒芜了。
家里没有毛驴,也没有牛,更没有羊,五年前有个大黑狗,后来没有人喂,大黑狗饿死了,三年前,有个大狸猫,后来没有人喂,大狸猫跑了。
周二岭母亲常说:“猫是奸臣,不给吃就跑了。狗是忠臣,不给吃宁愿饿死也不跑。”
十年前,周二岭母亲直着腰给她和儿子做饭;五年前,周二岭母亲弓着腰给她和儿子做饭;现在,周二岭母亲爬着给她和儿子做饭。
十年前,周二岭拿着折子去五十里外的曲柳湾乡信用社领钱,拉着毛驴去买面和油;五年前,周二岭让黄一鸣支书给他捎着取钱送面;现在,米面油和钱由村干部给他送上了门。
周二岭母子原来住的地方破烂,十年前,村上看周二岭母子住的窑洞有危险,叫他们母子搬到了四十年前的老饲养场。
老饲养场有八间窑洞,属于全尚家河村的村民挖出来的,属于集体财产。
饲养场解散后,变成了村小学,后来村小学搬迁了,饲养场便闲置了。
饲养场离周二岭家近,村上看见周二岭家窑洞破旧,给了三千块钱叫周二岭去收拾地方,周二岭花完了钱,破窑洞还是破窑洞,他们母子俩个还住在那个破地方。
村上领导很生气,在全村社员大会上,狠狠批评了一顿周二岭,还叫周二岭上台做检讨。
周二岭上了主席台,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然后就对着大伙傻笑,傻笑了一会,便对着大伙解裤子撒尿。
好端端的周二岭成了傻子,村上干部拿傻子没有办法,就让周二岭母子搬进了饲养场。
那个时候,八间土窑洞有六间已经不能用了,有两间虽然旧,但收拾个还是能住。
村上花了五百元叫了一个泥水匠人,把两间窑洞修修补补了一顿,又花了四百元钱,叫了个木匠把那破门修修补补了一顿。
修修补补好了后,村上便叫周二岭母子俩人搬进了那两个土窑洞,母子俩个一人一个窑洞,母亲住的窑洞也是生火做饭的灶房,儿子住的窑洞也是放粮食的库房。
就这样一晃,十二年过去了。就这样一晃,原来的村干部全部下了台,原来的李支书死了庄主任也死了,可周二岭母子还活着。
就这样一晃,原来修修补补的两个土窑洞重新有了问题,有的地方已经塌陷,有的地方裂缝大如大拇指。
就这样一晃,李虎支书觉得应该让周二岭母子有个安全住房,为了让周二岭享受兜底保障,李虎支书带着周二岭去办痴呆傻残疾证。
可是精神病医院给的诊断证明说周二岭不傻不呆,脑子不但没有问题,而且聪明的超乎常人,不能办残疾证。既然周二岭不傻也不残疾,就不符合兜底保障条件。
周二岭母子两个最少也得两间房或者两个窑洞,既然享受不上兜底保障,盖房就得自己拿出一部分钱来,上面只补贴一万三千块钱,李虎支书犯了愁,不知从那里下手。
尚云是本村人,鬼点子多,李虎支书一想,就把周二岭母子交给了尚云。
就这样尚云从历任和现任支书手中接过了周二岭母子,对这个装傻充愣了十多年的周二岭,如果电话说箍窑洞或者盖房子,也就说不来个啥。
尚云安顿好养殖场的事后,骑着摩托车往周二岭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