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到校场的时候,义父也到了。
她远远的就看见那套常年不变的灰色长袍,顶着朝阳站在那里,岁月只在他的面容之上留下的痕迹,可是他的身躯依旧挺拔的像是一个正直壮年的男子。
有一瞬间,她觉得此人十分陌生。
“苏白,你来晚了。”他站在那里,冲着苏白点了点头笑道。
苏白挤出一抹笑容来,冲着他招了招手:“义父。”
燕黎安说,他的本名叫宋化虚。
可是他从来只说自己是无名道人,姓名和过往都不重要,以前觉得是洒脱,现在想来,像是说辞。
“义父今日怎的来这么早。”
从前自己操练士兵,宋化虚从来不到场的。
昨日来了一趟,今日也来了,难得的勤快。
宋化虚目光恍若暮霭,飘渺悠远看不到里面藏着的最深层的东西。
他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意:“马上就要打仗了,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对战,义父自然是要多多关心你。”
“那就多谢义父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药丸:“马上又要梅雨季节了,今年为父特意寻得了珍贵药材,能抑制你骨骼上的疼痛。”
那枚药丸呈现出褐色,充满了光泽,放在苏白的掌心之中,小巧圆润,十分可爱。
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吞服。
见状,宋化虚微微挑眉:“怎么了?”
“今日早膳是和陛下一起吃的,眼下胃里有些不舒服,孩儿待会儿到营帐里面用温水服用。”苏白将药丸妥善收好放回了怀中,宋化虚见状也没有再多问,只是离开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这一幕,苏白并没有看见。
军中操练大多乏味无常。
今日天气又十分炎热,苏白担心将士们训练过度会适得其反,便提早结束了,只不过她一直挨到傍晚才回去。
宫内。
楚祁一脸阴翳的坐在高位上,旁边坐着宋化虚。
“当真?”
“她虽然竭力隐藏,可是毕竟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一丁点变化,我这个当师父的都能察觉得到。”宋化虚将茶水端起放置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楚祁半眯着双眸,昏暗的殿内,看不清楚多少情绪。
“可是你不是说你的催眠之术,万无一失么?怎么还会觉醒。”
宋化虚看着茶盏中的茶叶:“人这种东西的可塑性实在是太强大了,而燕晚清又是人中的佼佼者,她的兄长燕黎安就曾经从催眠之中醒过来,现在轮到她,我也一点都不奇怪。”
“到底是怎么醒的。”楚祁就不明白了。
三年了都好端端的,偏偏大战之前,燕晚清要清醒了。
此次萧苹风亲自出征,明显就是打算和楚国背水一战,耗时了三年,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他也不打算再拖下去了。
更何况是手中捏着燕晚清这个杀手锏,那可是能直接在萧苹风的心口直接戳上一刀要他命的存在,楚祁说什么都不允许这种意外发生。
“当时燕黎安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燕晚清一直跟在他身边用过往唤醒。”宋化虚慢吞吞的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宫内出现了让她动摇的人。”
楚祁瞬间明白了,他猛地拍了一下龙椅:“真是岂有此理,楚国皇室如此戒备森严,竟然还能被他们混进来,只是不知道这次混进宫中的人究竟藏在何处,又是谁。”
“一般人是没有这种效果的。”宋化虚摩挲着茶杯光滑的边缘,眼眸深处好似有一条条藤蔓随处蜿蜒:“这得是亲近之人才能做到。”
“……不会是萧苹风?”
楚祁心中一惊。
但是转念一想,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