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澜酒店顶楼,萧天爱独自在练习房里拉琴,以前,她用低沉忧郁的大提琴声音来疗伤,现在,她用这声音来舔舐流血的伤口。她的伤疤在江浩说“口不择言”的时候狠狠地撕裂开来,旧伤复发。
这次回来,她并不奢望江浩能马上回到她的身边,所以在江浩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的时候,她欣喜若狂。可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天,她等来的不是他离婚的消息,而是他说他现在有另一份责任,他说他只是一时的口不择言。
“嘣”的一声,悠扬的音乐骤然停止,她狠狠地拍打了一下自己视为珍宝的琴,还用力将它摔在了木质地板上。
她轻笑起来,呵呵,阿浩,曾几何时你也变得这么薄情寡义,竟然可以将自己承诺的话重新推翻,是看我残疾好欺负吗,是看死了我吗?你忘了我是因为谁才变成今天这样的吗,你对得起我吗?我告诉你,我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唯唯诺诺什么都不敢的萧天爱!
门外有人敲门,她收起了所有不满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进来。”
小楠开门进来,说:“下面有位姓林的老妇人找你,没有预约,但她说你一定会见她。天爱姐,你是见还是不见?”
萧天爱嘴角一动,怎么,阿浩的妈妈这么快就找来了,“见,带她上来吧。”
“诶,好。”小楠上前扶起大提琴,端端地帮她架好在原位。
林采音实在按捺不住了,得知萧天爱回来之后整天做恶梦,她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才瞒着丈夫和儿子找来。
这一路上来,她心里最多的感概就是,这个萧天爱果真不简单,真后悔当年听了江志中的劝没有揭发她。
顶楼的小花园又增添了几种花色,红得娇媚的芍药,俏得动人的玉兰,花香也更加浓郁了。
“伯母,五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萧天爱笑着招呼她,“快来坐吧。”
林采音从容地走进去,“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这里倒是好地方。”
“伯母说笑了,我行动不便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窝在这里了,如果再不装修得齐全一点,那我岂不是要闷死?”
林采音今天来并不是与她叙旧的,她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孩子,这五年我跟阿浩的爸爸都很记挂你,想着你在国外生活得好不好,吃得习惯不习惯,我们一度很内疚,毕竟要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但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帮你保守秘密,你从阿浩生活里消失,你怎么食言?”
萧天爱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因为我想家了。”只六个字,就回应了林采音那么多的话。
林采音冷笑着摇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吧,你想家而回来也不至于找阿浩是不是?”
萧天爱的笑容变成了干笑,冷冷的眼神转向别处。
“孩子,我不管你回来有什么目的,以前的事我和你江伯父都不会再提。只不过,如今阿浩已经结婚了,他们夫妻感情很好,我劝你别打阿浩的主意,你是破坏不了的。”
“伯母您误会了,我找阿浩只不过是老朋友之间叙叙旧而已,还有阮滨和陈敬业也一起的,我并没有……”
话没说完,林采音霸气地一拍石桌,“别用这种不冷不热的语气说话,明明满脸的心机却还装无辜,我看过的人比你走的路还多,只要阿浩那个傻小子才被你骗。”
突然,林采音停止了指控,她竟然忘了她自个儿手腕上带着一只玉镯,这一拍,玉镯凶多吉少啊。她一抬手,只听“咣当”两声,玉镯碎成了两半光荣牺牲了。
萧天爱连忙说:“哎呀,伯母,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手没伤着吧?”
林采音收回手,虽然心疼死了玉镯,但依然无所谓地瞟了一眼,“不碍事,一只镯子而已,我戴着还嫌碍事,倒是你,不要岔开话题。”
萧天爱淡然地一笑,“可惜了这么好的玉镯。”如果以前她还会因为这席话而愤怒心颤的话,那么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是真的无所谓,“伯母,您今天上来特意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担心我涉足他们夫妻之间呢,还是担心阿浩放不下我而又回到我的身边?”
“……”林采音语塞,她心虚了。
“既然您担心,那必定是有原因的,我能把这个原因理解为……”萧天爱故意看着她,放缓了语气说,“阿浩还爱着我吗?”
她笑,“阿浩从小就爱我,到现在都爱我,即便他结了婚,他也爱我,所以伯母,你不要逼我做一些对他婚姻不利的事情,也不要企图再来伤害我。”
“你……”林采音指着她的手微微发颤,“你这孩子心机太重了,还敢威胁我,啧啧啧,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的秘密告诉阿浩吗?”
“只要阿浩相信我,你说什么都是徒劳。”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紧张到不行,五年之后再见,依然是剑拔弩张,唯一不同的是,林采音这把剑已经生锈,而萧天爱这张弩更为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