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专职常委到县委书记,还得走很长的路,不象你副总经理转总经理那么简单。”方晟摇头叹息道。
她静静地说:“因此这就是我选择的官场升迁之道。”
方晟一怔,仔细琢磨她刚才几句话,觉得大有玩味:官场倾轧争斗太激烈、太血腥、太残酷,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败名裂,相比之下半官半商的红顶公司升迁更容易且不引人注目,业绩也实实在在,谁负责的项目就是谁的,别人就算眼红也拉不下脸硬抢。
再想很多央企、垄断企业何尝不是如此?大批红色子弟充斥其间,一方面大手笔玩空手道,套取巨额利润,一方面快速升迁,年纪轻轻动辄处级、厅级,三十多岁副部级都大有人在。等到财富聚敛得差不多,再空降到官场担任实职,为日后仕途打下坚实的基础。
“我猜……这条特别的道路是有人替你精心策划?”他问。
她慢慢啜饮咖啡,良久道:“知道当年我为何选择清华大学经管学院?”
“喜欢经济?”
“不,我对经济半点兴趣都没有——高中阶段只知道玩命地学习,对于专业,其实我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但经管学院是清华大学除建筑学外最好的,女孩子不适宜搞设计,作为高考状元,我当然要选择最好的东西。”
“但你在清华的成绩很优异,每学期都拿奖学金。”
“因为我刻苦,只要自己选择了就必须做到最好。我当然不会告诉大学期间我放弃了多少休息时间泡在图书馆,也不会告诉你每次考试前熬了多少不眠之夜。”
“后来又去人才济济、竞争激烈的华尔街,你是不是存心跟自己作对?”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爱妮娅心灵深处最隐密的东西,她脸色剧变,瞪着方晟好长时间,瞪得他全身发毛,竟想找个理由赶紧离开。
“你说对了,我是存心作践自己,是某种意义上的自虐行为,”她终于恢复正常,缓缓地说,“不是说我心理有毛病吗?自虐导致对婚姻的厌恶,然后蔓延到男女关系。”
方晟瞠目结舌,意识到今晚将是不寻常的夜晚,一时说不上话来。
却听她继续说:“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自虐?或者说,产生自虐的原因是什么?我觉得现在可以告诉你,因为你是我唯一能坦露实情并信任的……朋友……”
“还是别说了吧,何必揭开自己的伤疤?”方晟本能地觉得必定有段血淋淋的故事,出言阻止。
“说也无妨,就当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她神色如常,“我早已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所以不会伏在你肩上哭泣,更不会一头扑到你怀里,那些小女孩的伎俩我不屑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