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点燃一支烟——顾及到赵尧尧的感受,他绝少在床上抽烟,说明此刻心情很糟糕。
“我是想,假如今晚的情况如果你叔叔不在旁边,会是怎样一个结果?请爱妮娅设法找关系,还是让这帮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被押到局子里任人宰割?想想觉得窝囊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现阶段这是国情啊,没办法的事。”
“所以尽管后来场面上好像赢了,我们扬眉吐气了,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那又如何?无非省长压厅长,厅长压局长,局长压队长,大队长压小队长……事实是芮芸丢掉工作,那才是最大的失败!不错,我们的能力可以帮芮芸,可不知多少个芮芸在忍气吞声,默默承受上司的骚扰,有的甚至不得不屈身将就,换取一份职业而已!”
“你联想到工作了?”
赵尧尧知他到江业后举步维艰,心里郁结了不少气,趁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也好。
“如果到三井庵你会震惊尼姑们生活的环境之差,只比露宿街头好一点点罢了,然而请求堵漏、修门的报告拖了几年都没批,那些尸餐素位、碌碌无为的官员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果自家卧室漏雨,他们能搁两天?家里防盗门坏了,恐怕夜里都睡不着,可三井庵……”方晟愈说愈激动,将烟头狠狠按掉,道,“为官一任哪怕不能造福一方,总不能辜负手里的权力,为老百姓真正做一点实事,解决一点困难,将来至少能毫无愧疚地面对孩子,而不象某些官员退休后连家门都不敢出!”
“我知道你想做得更好,但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江业县对我来说是一张白纸,我是没有压力的,相反压力在他们那边,压力越大阻力也越大,这也是一场较量!但我不会妥协,只会倍增勇气,因为相信正义站在我这边!”
赵尧尧柔声道:“从刚认识起我就看出你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好男生。”
“在所有道路里,我选择了一条最困难的人生方向,官场,对于胸无大志或者投机取巧,计较个人得失的人来说很好混,上推下挡、见招拆招就行,但要真正为地方做实事,改变一些人的命运那就很难,因为会触动大批既得利益者的奶酪,打破他们乐在其中的潜规则,我这样的干部其实不受相当多干部的欢迎,甚至老百姓也有某种程度的抵触,要等到几年甚至十几年后才会慢慢想到,哎,以前有个方晟好像帮我们开了个好头,就象三滩镇,就象黄海沿海景区……”
当夜方晟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开始赵尧尧还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合,后来实在太困便在他怀里睡了,说到最后方晟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多,不觉哑然失笑,暗想自己怎么了,平时开那么会还不够,单独给赵尧尧开会,难为她陪了这么久。
第二天回江业还是赵尧尧开车,方晟给牧雨秋打了个电话,把芮芸的情况介绍一番,说她毕竟在一建身居要职,圈子里有相当广泛的人脉资源,对牧遥房地产公司今后在省城拓展业务帮助很大,就委任个总经理助理吧,薪水你看着给,别亏待人家就行。
好的,没问题。牧雨秋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