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示意他坐下,隔了会儿道:“但是,可能你也感觉到了,顶包案调查其实已陷入僵局,面临查不下去的局面。”
没想到申委常委、市委书计居然说出这种话!
梁小郑瞠目结舌,震惊而失望地说:“您上次说……说……”
“我说请示申委,可如果源头就出自申委呢?专案组不是已经查到伏德康打过招呼吗,作为申委秘书长无权划拨公务员编制的,肯定还有其他领导陷得更深!换你做申委主要领导,是得罪一个或几个班子成员、落得领导不力的罪名,还是得罪拉面店老板?”
直白而尖锐,深深刺痛了梁小郑的心,在混乱中挣扎到窒息,他艰难地说:
“我……我懂了,方书计,如果这样我……我宁可还去开拉面店也不昧着自己的良心,我不能……不能对不起跟我同一批考取的那些人,尽管素不相识,尽管那位张掩至今还没联系上!因为一碗拉面只讨回属于自己的公道,太可笑了,我不接受!”
方晟道:“很好,你的棱角和锐气还没被体制磨平,很好!我要纠正一个说法,那就是公道的取得历来有很多偶然性,但偶然性当中又有必然性,做错了事总会留下各种破绽,总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不去吃拉面,顶包案也不会永远湮没于尘世,明白吗?”
“方书计,我……可能要辜负你的期望,”梁小郑依旧很执著,“如果这就是我向往的体制,还不如靠辛勤和汗水挣钱,那样是有点卑微但我心安理得,我不想成为黑暗中的一份子。”
“又是一个怒而挂冠的陶渊明,”方晟长身而起,缓缓在办公室里踱步,感慨道,“按你的说法任由金宽、尤葛顶包坐在你们的位置上,隔三岔五跑到拉面店讽刺挖苦,那样就叫做心安理得,对吗?”
梁小郑愣住:“不……不是一个逻辑吧?方书计,我是说自己无能为力改变什么,但也不想同流合污。”
“你不是做过努力吗?”
“四处举报投诉,请新闻界朋友施加压力?没用啊,每个环节都被金兆明那帮人打点好了,何况我没有证据。”
方晟深沉地看着他:“那现在呢?”
又愣住!
梁小郑吃吃问道:“现……现在什么?”
“作为专案组成员该有的证据你都有,你还是直接受害者,为何轻易放弃?”
“您不是说……申委……”
“哪里能决定查申委领导班子?”方晟问道,“你已经做好重开拉面店的准备了,何妨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