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次次都是这样,回回都是以命相抵,逼得他和娆儿不得不放手。
并非是他漠引打不过百里卿言,而是他只要一出手,这厮就必死无疑……
也并非是他们有多害怕弄死这已经“半死不活”的云水山庄少庄主,而是……凉姨在乎他啊!
凉姨在乎这小子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性命,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保全他!
他们如何能……如何能在凉姨已然不在了的情况下,对百里卿言痛下杀手?!!
所以,三年前在绝情崖,哪怕是亲眼看见承影剑贯穿了凉姨的心口,哪怕是亲眼目睹百里卿言怀抱着凉姨时的脆弱,他们也没有对他下手。
所以,才会在云水山庄为凤麟阁步步紧逼之时,出手相助。
所以,这三年来,他们才会在抢夺尸体时一次又一次败北。
凉姨,想让他好好活着。
他们,不能让他死。
漠娆攥着随心剑的手微微收紧,刻意别开了视线,扬剑便要继续上前。
“娆儿……”慕回深还是走上前,轻声唤道,“你当真……要置他于死地?”
漠娆眸色一滞,手中的随心剑向下坠了坠。
是,他们都知道。
如今,凉姨的尸体,便是百里卿言的命。
若是他们执意将尸身带回随心门安葬,想必百里卿言也定然活不下去了。
只是……
百里卿言难道要一辈子守着凉姨的尸体,让她永远无法入土为安吗?!
漠娆抬眼,却见在一旁从未表态的文少霖却是一步步走到了跪坐在地上、紧紧搂着尸体的百里卿言身前,执剑而立。
正当场面僵住之时,百里卿言却动了。
他缓缓俯下身,薄唇在女子的眉心轻轻拂过,嗓音低哑,似有似无的在林间被风吹散,“阿凉……你睁开眼看看,我没有伤他们分毫,不要再和我赌气可好?”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了这似癫似狂的问句,却只有他怀中的“苏凉”,充耳不闻。
而一旁目睹一切的苏凉再也忍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泪意,扬手捂住了口,竟也似百里卿言方才那样,无声的落下了泪……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以这样的方式,目睹这一幕幕……
太特么残忍了,日。
漠引凤眸微眯,眸中竟也掠过一丝不忍,只沉声重复着,“疯了,疯了……”
百里卿言的玄色衣袍已然被漠娆的随心剑划出了一道一道口子,又在地上沾染了些许灰尘,显得格外狼狈不堪,束着长发的金冠微松,散落了几缕长发,凌乱的被冷汗打湿,贴在颊边。
方才还狂乱的眉眼再次覆上一层温柔,他垂眼,眸色深深,唇畔的笑意浅浅,“阿凉,我们回家了。”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抱着怀中冰冷且永远不会给予他回应的身体,朝马车内走去。
这一次,漠氏兄妹却再没有追上去。
就连莫愁和俞林也只颓然的站在原地,目送着那马车在云雾渐深的山路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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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为苏凉的鬼魂,在云水山庄落玉轩定居了。
说起来,她也算与百里卿言时时腻在一起,只不过,中间还夹了个自己的尸体罢了。
不过,几个月下来,苏凉已经学会了如何忽视那个该死的尸体。
哦,sorry,她忘了,那已经是一具死得透透的尸体了。
例如每日早晨,当百里卿言亲力亲为,替尸体梳洗绾发之时,苏凉也会自欺欺人的用手指给自己的梳理梳理头发……
“疼吗?”当百里卿言不小心扯断了一根尸体的长发时,他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
“……还行。”苏凉在一旁小声的回答。
例如每过几日,百里卿言都会为尸体画一幅画像,苏凉便会自作主张的坐在尸体旁边,摆出最装x的姿势……
“画的好看吗?”每每画完一张,百里卿言都会笑着展示给尸体看。
“好看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不是因为你画的好!”苏凉也翻白眼,但唇角却是不由自主的扬起。
这样下来,一人一尸一鬼,倒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苏凉以为,她真的要像这样陪百里卿言过一辈子了。
直到有一天,一贱兮兮的笑声,像天山童姥似的,从苏凉寄居的房梁上传来。
“苏小凉?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变得和我一个德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