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妹妹?”
“我叔叔家的,不就是亲妹妹吗?学不上了,跟着我哥干呢,是钢都店的店长。”
老五点点头:“那到是,自己家人怎么也是放心。你家哥们姐们的都厉害,脑子活。”
其实不是张彦明家脑子活,而是整个地区的人都被厂子给僵化了,几代人从小到大就围着厂子转,地区又封闭,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想法。
主要还是没逼到那个份上。人得逼,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能量。
就算是下岗大潮那么汹涌,挤榨出那么多的泪水,必竟也只是几百上千万工人中的一小部分,根深蒂固的思想没那么容易被改变。
整个钢都,乃至整个鲁尔,大部分人这会儿就是温水里欢游的青蛙。依然把一切都交给了厂子。
活泛起来的还只有被逼上绝路的下岗工人和城郊地片儿的农民,其实也只不过是被动的接受罢了,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能顺应大势追赶潮流的只有干部。
他们的各种消息要灵活宽泛得多,而且厂子到底是什么状态能坚持多久以后什么样他们清清楚楚,但他们不会说实话。
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正在积极努力协调整改,马上就是春天什么什么的,反正说话又没有成本,误导也没有责任。
反过来工人为了争几个保留名额借钱纳贡他们照收不误,大把的搂钱。工资发不出来照样买豪车。
以发工资的名义卖房卖地卖车卖机器搞贷款,然而工资继续拖欠着,这些钱都成了他们日后‘下海’的本金,钱上的泪水和血痕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还能喝几杯。
若干年后,工人终于熬过来能吃上几碗饱饭了,这些人已经功成名就富甲一方,成为了企业家,慈善家。
……
一个半小时,孩子的吊瓶打完了,也睡了一会儿香的,能看出来脸色好了不少。
等从医院出来夜风一吹,孩子醒了,揉了揉眼睛还没看清地方呢,就喃喃的对爸爸说饿。
知道饿就好。这就是没什么事儿了。
上车,直接跑到步行街这边。
九点多钟,大部分门店还没关,大街上灯火通明,人也不少。
这都是鞋城带来的福利,这地方现在已经是全市最热闹的地方,没有之一。也是唯一的一条步行商业街。
边上各种店铺,迪吧歌厅烧烤什么的,是年轻人的活动中心。
不过必竟是小城市,人口不到三百万,这会儿也差不多了要到点了,十点左右基本上除了夜店就都关门休息了。
找了家岭南粥铺,要了几份粥和小菜,张彦明给张彦兰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
粥铺其实也在准备打烊了,不过在关外,上门的生意不会往外推,不像南方地区到了时间来客人也不接待。
张彦兰已经睡下了。
张彦明挂了电话,几个人陪着孩子吃饭。
粥很稠,孩子吃的很香,还不忘盯着她爸爸也要吃几口,然后弯着眼眉甜甜的笑。孩子的笑容太暖人心了。
张彦明也吃了一小碗粥,心里很轻松。之所以硬要带着老五来儿童医院给孩子看病,是他有一点耽心。
孩子的妈妈是白血病走的,这东西虽然不属于遗传病,却有遗传基因,发生突变也属于正常。
那会儿孩子低烧,病恹恹的,张彦明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会不会……
还好,虚惊一场。这就好。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连夜带着孩子去京城的心理准备。
“以后小心点,别让孩子冷了热了,小孩子生病对身体的损伤很大。”
老五看着女儿点点头,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大男人带着个奶娃娃,这日子也是不好过。现在他都学会给孩子做饭了。
张彦明这会儿非常庆幸自己的老爸老妈年纪还不是很大,而且身体也好,要不然自己这会儿估计也好不哪去。
果然,对一个已婚男人来说,父母孩子老婆身体健康,夫妻关系和睦,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