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呆站在原地半秒,回过神来,迅速弯腰捡起画,凑到光下重新打量起来。
画中的女子有着和虞甜一模一样的容貌,可又有些许的不同,画中的人正在荡秋千,曳了一地的裙摆飞扬,她唇边叼着一株红色山茶花,神情鲜活又恣意。
傅明礼目光颤抖的去看左下角的落款。
永宁三十四年桂月。
傅明礼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永宁,是先帝的年号。
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画上的女子都绝不可能是虞甜,永宁三十四年的时候,她大概才八九岁大。
能被放在这里,还被傅凛知如此珍藏的画像。
只能是他素未谋面的,母亲。
傅明礼呆呆地瞪大了眼,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来之前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没有一种是关于眼前这一幕的。
他日思夜想的母亲,竟然和虞甜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父皇就是因为这个,才对她那么特殊的吗?
她自己又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本来就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儿呢?
所以他们都知道,只有他一个人彻头彻尾的被蒙在鼓里!
傅明礼整个人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所笼罩,对傅凛知有,对虞甜也有。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如此一来,他的母亲又算什么呢?!
虽然从未见过她,可血脉的联系让他本能地为她鸣不平!
傅明礼死死地盯着画中的人,目光恨恨,似乎要将这幅画戳出一个洞来。
他既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所以你后悔了吗?
本该属于自己的夫君被别人霸占,本该属于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夺去……
她会永远地替代你活下去。
你后悔了吗?
画中的女子笑容依旧明媚,身姿轻盈的像一阵风,美好又遥不可及。
她自是不可能给他答案的了。
傅明礼忽地眼眶一热,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他吸了吸鼻子,抬手重重地擦了擦眼泪,被水洗过的眸子明净发亮,声音闷在喉咙里:
“虽然你从未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可我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傅明礼的眼神慢慢坚定下来,透着一股执拗和狠决:“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我只有一个母亲,谁都别想替代!谁也不能替代!”
窗外传来隐约的动静,傅明礼回过神来,克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再去看,他神色慎重地将画卷给卷起,踮着脚小心翼翼放回原来的位置。
然后熄灭蜡烛,迅速离开现场。
小六子正急的抓耳挠腮,见到人出来眼睛瞬间一亮,连忙迎上来接住他:“殿下您可算是出来了。您要是再不出来,奴才都想跑路了……诶,殿下,您眼睛怎么了?”
小六子留意到他不同于进去之前的神情,神情一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殿下眼睛有点红?
小六子脑海里冒出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该不会是里面太黑,殿下吓哭了又不好意思说吧?!
他正要开口,傅明礼的目光掠过来,透着一抹杀机:“孤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