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乾清宫。
李有福望了眼里头伏在案前隐约的剪影,眼里闪过一抹纠结,深呼吸几口气,他咬了咬牙,弓着身子小心翼翼迈进去。
傅凛知正在看折子,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他本就阴沉的脸色霎时更阴郁了些,眼里攒着怒火,猛地将奏折往地上一摔:“一群饭桶!平日里没少中饱私囊,遇到正事就只知互相推诿!”
折子恰好摔在李有福脚边,将他吓了一跳。
他本就忐忑的心情更忧愁了几分。
好死不死,还撞到陛下发怒的时候,他这时候上去找不痛快,可不就是找死么?
李有福有心想退出去,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他咬了咬牙,不退反进,还未开口,脸上已露出谄媚的笑:
“陛下消消火,先休息一下吧,折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完的,别为那些不值当的蠢东西气坏了身子。”
傅凛知抬头扫他一眼,眼轻眯:“你今日怎的不躲得远远的了?”
李有福身形一僵,不禁惊诧于自家陛下的敏锐,原来他平时偷奸耍滑的行为都被陛下看在眼里?
他眼神透着心虚,讪讪笑了下:“瞧陛下这话说的,奴才平时不敢往上凑还不是怕惹您心烦嘛?奴才自个儿挨骂倒没什么,可若是累的您气坏身子,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
傅凛知冷眼旁观,唇角扯了扯,懒得揭穿他:“有什么事就说吧,少在这里拍马屁。”
见他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李有福也不再藏着掖着,笑眯眯呈上东西:“果然,还是陛下英明神武,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傅凛知瞥了眼案上的东西,眉头微皱,抬了抬下巴:“不解释一下?”
李有福觑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开口:“您已经许久没去过后宫了……”
面前的人眼神微冷,唇角勾起似笑非笑:“谁给你的胆子,管到朕头上的?”
李有福也摸不准他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他苦着一张脸,态度越发谨慎:“冤枉啊!您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干涉陛下您的决定啊!”
他顿了顿,眉头紧紧蹙着:“您也知道,如今风头正紧,太后和文武百官那边也盯得厉害,今儿皇后娘娘都找到奴才这里了,奴才可不得应承下来?”
傅凛知一顿,神色淡下来,喜怒不辨地问:“你是说,这是皇后的意思?”
李有福听出不对劲,连忙摇头:“也不能这样说,皇后娘娘估计也是被逼无奈,据说午后娘娘去了趟慈宁宫,想必这也是太后出的主意,和皇后娘娘没什么关系。”
他话音刚落下,傅凛知眼风扫了过来,语气不冷不热:“朕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替她急上了,这么积极,看来乾清宫是容不下你,不若收拾收拾去坤宁宫当差?”
李有福心里一惊,手里的拂尘差点儿没掉地上,手忙脚乱地跪下:“是奴才僭越了,还请陛下恕罪!”
陛下这哪里是没生气?分明是气狠了!
想必那天皇后娘娘一声不吭离开乾清宫,让陛下大为光火,更别说如今娘娘又主动让陛下去后宫。
傅凛知冷眼瞧他半晌,眸光变幻莫测,半晌冷哼一声:“既然是她提出来的主意,那今晚便让她侍寝。”
李有福心里一个咯噔,暗道完了,该来的迟早要来。
他垂着头,脸色发苦,许久没说话,傅凛知略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还愣着做什么?”
李有福视死如归抬起头来,神色忐忑:“回陛下,娘娘说了,您十次召寝有九次都是召她,难免会引起后宫主子们的不满。所以这段时间她就不侍寝了,另外,另外娘娘还劝您……”
傅凛知的脸色漆黑如锅底:“劝朕什么?你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