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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生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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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身着红衣,暗红色的衣袍在夜色映衬下更显妖异鬼魅,他手里把玩着一张银色面具,语气懒洋洋的:“无碍,发现了就发现了。柳吟霜那边已经进展的差不多,不再需要源源不断的实验品了。”

江漓恭敬垂眸,唇边透着一丝笑意:“恭喜主上,大业将成!”

男子转过身来,面孔在暗夜里看不清晰,只听得出来他的嗓音是含笑的:“江漓,这些年潜伏在秦家,替我办了那么多事,委屈你了。”

江漓眼睫微颤,声音很轻:“若是没有主上,江漓早就死了,自我被你救下的那日起,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她牵起嘴角,眸光掠动着奇异的虔诚,“别说为主上办几件小事,就是为主上上刀山下火海,江漓也在所不惜。”

男子注视她良久,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傻姑娘。”

“我还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江漓若有所感抬起头,果不其然就听他慢条斯理道:“想办法,把虞甜引到岭南。”

江漓眉尖微蹙,眸色微沉,迟疑道:“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太好对付。”

男子愉悦地笑起来:“不好对付就对了。”他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从前的他是不好对付,可这人一旦有了软肋,便会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江漓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后她会意一笑:“主上说的是。可是江漓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她不可?那个虞甜,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男子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你不懂,等真到了那一天,你自然就明白了。”

他仰头望着月色,幽邃的眸子闪过讳莫如深的暗芒:“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我感觉今早起来有些喘不上气,不会这就是老头说的后遗症吧?”虞甜脸色些许凝重。

傅明礼一听这话顿时坐不住了:“要不要让爷爷再瞧瞧,我就说不该急着赶路,应当再休息休息的,这可怎么是好……”

“额,那个,我打断一下。”阿满默默举起手,指了指虞甜的脖子,“会不会是围脖系太紧了的缘故?”

那边说话的两人齐齐一愣,虞甜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眼,把围脖解开,沉默片刻抬起头:“好像是好多了。”

“……”

“咳咳,姐姐你就是太紧张了,也不一定就真有后遗症嘛,毕竟老爷子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咱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阿满见虞甜一脸怀疑人生,忍不住开口安慰。

“有道理,娘亲你也太别担心了。”傅明礼紧跟着附和。

虞甜点点头:兴许真是她太紧张了?

马蹄声凑近,下一秒帘子被撩开,露出傅凛知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他眼眸幽深,像远处的青山,沉默而神秘,目光在车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到虞甜身上:“可有不适?”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还热乎的糖糕递给她。

旁边的阿满和傅明礼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没眼看的表情。

虞甜接过,眼里绽开笑意:“挺好的,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凛知摇头,瞧了眼四周:“这座小镇还挺热闹,要不要下来走走?”

虞甜想了想,点头。

马车里待久了也闷得慌。

一行人索性全都下马车步行。

南方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湿气很重,今天难得出了点太阳,街上行人挺多,摆摊的人也很多。

嘈杂喧闹如同潮水涌来,袅袅上升的炊烟是人间烟火气。

阿满一边东瞧瞧西看看,看到新鲜的东西就忍不住驻足,很快他们便分成了两拨。

傅明礼见落后许多,正要快步追赶,被阿满一把拉住。

等虞甜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只剩她和傅凛知了。

不过如今两人独处也不会觉得尴尬,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垂下的手被握住,抬头一看,傅凛知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模样,活像是偷偷牵手这种事不是他干出来的一样。

她唇角没忍住一翘,按捺住眼里笑意。

“笑什么?”

谁知道傅凛知敏锐的很,没看过来都知道她在笑。

虞甜想了想,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像不像热恋的小情侣?”

“情侣?”傅凛知挑了挑眉,对这个新奇的称呼表示疑惑。

“唔,就是情人的意思。”

傅凛知唇微扬,眼神意味深长:“孩子都有了,还情人?”他扭过头,淡定道,“不该是老夫老妻吗?”

虞甜呛了一下,神情尴尬:“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卖簪子喽,便宜又好看的簪子,这位郎君,给你家夫人买一根簪子吧?”

傅凛知被街边的一处摊贩吸引了注意,若是平时,傅凛知自然看不上这样粗劣的玩意儿,但架不住老板嘴甜会说话。

见傅凛知看过来,那摊贩老板的奉承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这位郎君跟您的夫人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呀!我摆摊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相配的夫妇!”

傅凛知面上是一贯的矜持冷淡,虞甜却瞥见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摊前走。

她粗略一扫,摊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簪子,做工质地自然是比不上京城那些首饰铺子里的玩意儿,不过胜在简朴大方,也别有一种雅致。

老板一看就知道这位是个出手大方的,不遗余力地自卖自夸,把自己的簪子夸的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几乎傅凛知的目光扫到哪儿他就夸到哪儿。

“哟,郎君眼力真好,这支梅花簪卖的可好了!这可是最后一支……嘿,这支珠花也不错,和您夫人的衣裳眼色相当配啊!”

虞甜在一旁乐不可支,也不出声,想看看傅凛知会不会听信了老板的话一掷千金,把所有簪子都买下来。

毕竟这种事他还真干的出来。

她想起当初花灯节的七个灯笼,额头滑下几条黑线。

谁知傅凛知却完全不受干扰,只见他目光逡巡一圈,最后定在一支通身白色的玉兰簪上,然后弯腰拾了起来。

虞甜见状眉梢轻轻一挑,有些意外。

因为这支簪子她刚在一眼望过去确实有注意到。

在其他我要精致反复的簪子映衬下,它显得格外的素净,不知是什么玉做的,莹白剔透,款式简单,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簪尾处雕着一朵玉兰,还挺符合她的审美。

她还以为像傅凛知这样的大直男挑选女人的东西,都是选那种看上去越花里胡哨的越好,没想到这人还挺有眼光。

傅凛知拿着簪子转身朝着虞甜比划了下,自觉还不错,低头问她:“可喜欢?”他好像是怕虞甜拒绝,摸了摸鼻子,面不改色补充一句,“我觉得还不错。”

虞甜仰头看他,微微踮脚,眸光清亮,眼底含笑:“你倒是给我戴上试试啊。”

傅凛知反应过来,指尖竟有些局促地弯了弯,对上虞甜期待的眼神,他缓慢抬手,良久,挑了个奇异的角度,谨慎而手法生疏地将簪子插到她发间。

虞甜自己看不到,便仰头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少女容颜明媚妍丽,眉不染而黛,唇不点而朱,唇角抿着浅淡笑意,一双明眸更是比星子还璀璨。

再没有比这还要好看的了。

他喉尖轻轻滚动,还未出声已有几分哑意,唇刚动了下,旁边的老板激动地连声道:“好看!太好看了!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像夫人一样,把我的簪子戴的这么好看的!几两的簪子,我突然觉得卖几百两都不为过啊!”

傅凛知:“……”

虞甜:“……”

你倒真敢觉得啊。

傅凛知低笑一声:“夫人确实好看。”

他嗓音低哑,像是贴着耳朵说话似的,莫名添了一股戏谑意味,虞甜耳根有点烫,纳闷儿地瞧了眼傅凛知,开了窍的男人还挺可怕。

“真的?”

虞甜挑眉看他,哼了一声,老板忙道:“真的!比真金还真!我这有镜子,不信夫人可以瞧瞧!”

老板眼巴巴捧上铜镜,她却瞧也没瞧,直勾勾盯着傅凛知,唇角突然恶意一勾:“不用,我自有办法。”

她说完,突然一把拽住傅凛知的衣领重重往下一拉,这点力道按理说对方根本不放在眼里,却配合地顺着她的力气弯下了腰。

虞甜直直盯着傅凛知漆黑透亮的眸,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她眼尾微微上挑,得意的像只小狐狸:“喏,这样看的清楚些。”

傅凛知提了提唇角,十分纵容地配合:“夫人说的是。”

老板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捧着铜镜的他像个笑话:“……”

小两口真会玩儿啊。

他都多余问这一嘴!

“簪子不错,多少钱。”傅凛知瞥了眼虞甜,心情不错,转头问那老板。

老板比了个数,笑容满面:“二十两。”

虞甜挑了挑眉,眼微眯:“刚刚不还说几两吗?坐地起价啊老板?”

老板直喊冤枉:“哪敢啊夫人,你看看这簪子的质地做工,卖二十两我都赚不了啊!这可是我这儿卖的最好的簪子了!”

虞甜沉默片刻:“……卖的最好的不是那支梅花簪吗?”

老板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这支也卖的好!”

“行了。”傅凛知干脆地结了账,“不用找了。”

老板捧着银子笑得牙不见眼:“好嘞,郎君果然出手大方!祝您和您的夫人百年好合,举案齐眉啊!下次再来!”

嘿,今儿个真碰上财主了!

他才不会说,那支簪子的进价只有二两!

离开小摊后,虞甜拽了拽傅凛知:“你知不知道自己被坑了啊?这簪子的进价说不定只有二两,他说二十两你就信啊?”

傅凛知点点头:“我知道啊。”

他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看人有没有说谎还是能看出来的。

虞甜瞪大了眼:“那你还上赶着往套里钻!”

他挑了挑眉:“他挺会说话。”

虞甜无言以对:“……”

算了,他高兴就好。

走在人群里,虞甜脚步突然一停,旁边的人看过来:“怎么了?”

虞甜望着街头的方向,眨了眨眼睛:“没,没什么。”

应该是她看错了。

不然她怎么可能在人群里看到巫隐?

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哪里有巫隐的影子?

虞甜撑着额角笑了笑:果然是出现幻觉了。

“漂亮姐姐,买花吗?”

她循声低头看去,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眼巴巴望着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铺满鲜花,“姐姐,买一束花吧,很便宜的。”

她本来想朝着傅凛知开口,可许是对方看起来太难以接近了,只得打消了念头。

虞甜盯着篮子里的花,微笑着弯腰:“你那么小就一个人出来卖花呀?这花怎么卖的?”

“十文钱一束。”

小姑娘一脸欣喜地把一束漂亮的鲜花塞到虞甜怀里,后者捧着花,脸上的笑容突然一顿,看了眼一脸局促的小姑娘,紧接着神色自若道:“挺便宜的,那我就买一束。”

说完朝旁边的傅凛知使了个眼色,后者勾了勾唇,自觉递上银子。

得了几倍的银钱,小姑娘眼睛一亮,脆生生地道:“谢谢姐姐,谢谢哥哥!祝你们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虞甜:“……那倒不用。”

家里已经有一个了。

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走了,傅凛知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扭头问虞甜:“什么时候喜欢花了?”

虞甜扯了扯唇角:“女孩子喜欢花不是很正常吗?再说那小女孩儿看着也怪可怜。”

她打发傅凛知去买吃食,见他走远,这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花中夹着一张纸条,虞甜眸色微沉,小心翼翼拿出纸条,将那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字:

“故友相邀,子时一聚。”

盯着那行字,虞甜眸光几经变化,在宫里时,她见过巫隐写字,这是他的字迹。

他邀自己见面,莫非是想说什么?

正好,她心中也有不少疑惑想问他。

傅凛知已经买了东西回来,虞甜当即将纸条藏了起来,扬起笑脸:“这么快?”

晚上,几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到了分配房间的时候,虞甜笑了下:“我近日觉浅,难以入眠,想一个人睡一间房。”

正和傅明礼暗地较劲的傅凛知目光看了过来,她面不改色。

菩提老道闻言眉头微皱:“怎么不早说?要不要给你开一副安神的药?”

虞甜大方地点头:“也行,那就辛苦老头你了。”

“嗐,瞎客套!”

虞甜成功要到了单独一间房,傅凛知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还叮嘱她小心些,门窗关严实,有什么就叫他。

她一一含笑应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这么啰嗦?”

傅凛知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得虞甜有些心虚,不过她向来会装样子,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对劲。

告别傅凛知,虞甜将门给合上,吐出一口气,又忍不住腹诽:

怎么搞得跟背着丈夫偷情一样?

呸呸呸!

虞甜将菩提老道熬的药倒入窗边的绿植里,静静思考着巫隐寻她的意图。

他上次分明是有话想跟她说,可傅凛知突然进来,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经过前几次后,傅凛知几乎和她寸步不离,对方兴许找不到机会见她,只能出此下策。

“这么说来,白日里在街上见到的人,果真是他?”

虞甜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红烛一点点燃尽,凝固的液体像谁的泪痕。

——

入了夜,子时一过,屋里的人突然有了动静。

在一片漆黑中,虞甜站起身来,来到窗前,轻手轻脚推开窗户,她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天幕暗沉,厚厚的云层将月亮给遮住,留下一片朦胧的白光,颇有几分凄清惨淡。

她纵身一跃,轻巧地消失在房间里。

出了温暖的屋子,肆虐的寒风毫不留情顺着衣襟缝隙往骨头缝里钻,虞甜身体不耐寒,打了个激灵,将披风裹得更紧,暗暗将巫隐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东西可真会折腾!

她安稳落在地上,站立在空旷的街头,虞甜举目四望。

“这狗东西也没说地点,我要往哪个方向走?”

刚说完这句话,虞甜眼角余光便瞥见一抹身影飞快从屋檐上掠过。

她眼眸一眯,迟疑片刻提步追上去。

她紧紧跟在那抹身影后头,一直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来到一片树林。

虞甜喉咙里像刀片在割,忍无可忍出声:“你还要去哪里,这么冷的天,姑奶奶没耐心陪你耗,有屁快放!”

前面的人动作放缓,终于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虞甜紧跟着落在地上,她看着那人转过身,露出巫隐那狗比的脸,嘴角还隐约噙着一抹笑,顿时火气上来,正要开骂,突然眸光一凛,落在他脸上,迅速警惕地后退一步,俏脸微寒:

“你不是巫隐!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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