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看出来,原来这郑浪之一犯起倔来,竟然这么不好对付!
此时的德王妃也暗暗吃了一惊。
要知道,在她的印象里,郑经还算是一个蛮好说话的人,最起码这一路下来,在跟她打交道的过程中,没为难过她什么,也从未跟她提过什么条件。
是因为仲平的吃相稍稍有点难看吗?
她大致猜到了原因。
她很清楚,这人的身份不同,行事风格也必然不同。
就好比她和德王爷,虽然也贵为皇室,但他们都很清楚,这大夏朝并不是他们家的,一旦惹了不该惹的人或事,同样也有可能给自家惹来麻烦,因此他们在行事时,还会尽量合情合理,不会太过于跋扈。
而陈仲平则不同,在当今圣上和未来圣上的眼里,这大夏国都是他们的,那看中什么就要,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此,对于陈仲平今天的行事,她表示理解。
那对于郑经的表现呢?
她同样能理解吗?
细思过后,也还是能。
之前当他还名不见经传,还没成就三绝公子和悟道高人的名声之前,明知郑氏和沈氏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他也不是义无反顾地招惹了吗?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心中有道?
明知不可为但仍然为之,就是因为想坚持按照正确的道来行事!
同样的道理,不管现在的陈仲平是太子爷还是琅琊王氏世子,一旦行事风格不合郑浪之心中的道,他就不乐意了,开始犯倔。
应该是这个道理!
她迅速脑补了一番。
眼见势态僵了起来,她连忙笑着说道:“浪之,真要是全套道藏才能激发你的灵感,那这全天下,恐怕也只有真人能给得起了,还有没有别的方式?”
她出面当起了和事佬。
这是不得已的事,这是因为,一边是他们陈家的太子爷,一边是她儿子的老师,她所敬佩的悟道高人,而陈仲平又是因为德王爷说漏嘴招惹过来的,这真要是闹僵了,他们一家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这样啊……”
郑经开始顺坡下驴。
其实德王妃猜的大致是对的。
作为穿越者,作为一较真就容易犯拧巴的文化人,他在被薅了羊毛的情况下,不反薅一把确实有点不甘心。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的人!
哪怕对方是皇子皇孙。
尤其是当他已经从道家得知,这天下可能很快就会大乱时,对皇室之人就更是忌讳了,既不想靠得太近,也不想任由欺负,于是干脆开始装傻充愣,来反薅羊毛。
当然,他也很清楚,这皇室之人,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得罪得起的,真把对方给惹毛了,很可能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于是乎,德王妃一给台阶下,他的态度立即就软了下来。
没办法,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一到会宁,从表面上看,接触的都是了不得的人和势力,可实际上,他已相当于在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因此,他必须得小心行事。
既然是走钢丝,要不干脆玩一出大的?
他顿时冒出了这样一无法抑制的念头。
“唉,说实在的,真不是我不愿意写,而是这些天来,我一直在为如何让天下人都读得起书的事而烦恼,现在好不容易开了个头,却发现,前路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难。”
他趁机又倒起了苦水。
“怎么啦?”
德王妃配合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穷?
“王妃你知道的,在离开荥阳时,我是一无所有,后来好不容易靠写了两首词,才在醉香楼挣得了一点盘缠,后来又承蒙你赠我书局,才有了今天。
“可后来我却发现,我手头那点钱,根本就承载不了我的理想,要不是昨晚倾城兄来了,这事还真没法折腾下去了。”
郑经又一次进入了表演帝状态。
德王妃又配合道:“哦,昨晚顾公子又来了啊,他说什么了?”
“倾城兄一听说我的难处,就把他的盘缠都给掏了出来,想硬塞给我。
“我说那可不行,不能让他出力不说,还得掏钱,那样我宁愿不玩了。
“后来他又说,那就干脆拿那些银子在书局预订二百本,我才惭愧地把那笔银子给收下。
“也幸亏了倾城兄大义,这书局才能继续折腾下去。”
郑经又绘声绘色地回答。
看起来极为动情。
但德王妃却是听懂了。
原来是想讹陈仲平,也让他花银子在这里预订啊!
她忍不住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是因为她没想到,向来就一本正经的郑经,一旦演起戏来,竟然也这么有才华,若不是她知晓内情,差点连她都给骗到了。
于是笑过之后,她又说道:“原来是差银子啊?你早跟我说啊,要多少我都借给你。”
毕竟陈仲平的真实身份是太子爷,如果真这样被郑经讹了,估计心里会不舒服,因此,她还试图用别的方式来化解。
郑经却断然拒绝道:“那可不行,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德王妃:“……”
你就继续演!
她差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才发现,郑经一旦不正经起来,竟然也这么好玩,于是又笑道:“那就当我也在你这里预订如何?”
“那也不行!
“人家倾城兄说,他之所以要订,是因为实在是太好,但凡吴郡顾氏之人,不管是蒙童,还是识字之人,都得人手一本,不只是单纯为了识字,而是为了明理,学圣贤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