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洲,我没事,只是之前作为泠然时的记忆回来了,脑子一下子受不了……”
沉洲怔怔地望着她半晌,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终于一下子如释重负般失声笑出来,一把将她紧紧地抱进怀中。
“泠然……闹闹……”
他无法用语言形容他这一刻的感觉,但是没错,这就是他的泠然,跟之前的那个冒牌货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一棵曼陀罗母树上的一红一白两朵花,并蒂双生,紧紧联结,自有他们超越一切外在因素之上的联系和感应
沉洲明明带着欣喜若狂的笑,眼泪却毫无预兆地就这么落了下来,低下头去,像是用尽了一切力气,疯狂地吻着谢靖。
真的是她。
他成为神族之后,落泪对他来说仿佛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几万年来,他只在曾经得知泠然陨落的时候落过一次泪,现在是第二次。
只有真正的她才能让他落泪。
谢靖抱着沉洲,回应着他的吻,眼泪也汹涌而出。
她不像沉洲一样等了三万多年,落泪的更多原因是出于她作为谢靖时的感情。原来她就是泠然,原来她并没有『插』足她不该『插』足的感情,她终于不用忍痛离开沉洲,也不用看着沉洲在她和泠然之间左右两难,无法抉择。
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谢靖的身上什么也没有穿,沉洲吻着吻着,嘴唇就从她的嘴唇往下移去,从她的脖颈,到锁骨,再到更下面的位置。
他华丽的衣袍一件件落下来,在草地上铺开,那些晶莹璀璨的珠宝散落在绿茸茸的柔软细草之间,就像是一颗颗五光十『色』的『露』珠,折『射』出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在他们的周围,未归峰上笼罩的云雾聚散沉浮,朝阳刚刚升起来,柔和的淡金『色』阳光一会儿穿透云海的间隙,像是一束束光柱般照进未归峰的树林;一会儿又被挡在浓浓山岚之外,把云海晕染成一片温暖柔和的金『色』。
周围原本清冷莹白如月华凝固般的月痕娑罗树,在这朝阳的映照下也呈现出了暖玉一般触手生温的质感,从半透明的枝干中透过来的朦胧光影,落在碧草如丝的地面上,随着朝阳的升起一点点地流转,美得如梦如幻。
恶之华闭合起来的那些黑『色』花苞,像是一盏盏灯笼般悬挂在他们上方,这是未归峰上唯一沐浴在阳光之下,而没有任何变化,仍然一如既往地显得妖异而邪气的景物。
……
直到第二天早上,谢靖才在沉洲的怀里醒来。
在天虞山的范围内,除非沉洲哪天心情好了或者心情不好了,想看个雷鸣电闪飓风暴雨,否则几乎都是温和的天气,大部分时候也一直温暖如春。他们就这么什么也不穿地躺在『露』天底下躺了一整天,跟在室内也没什么两样。
谢靖刚刚恢复的神体没有任何修为,连之前十几年修炼成地仙的境界也全部被抹掉清零了,一朝回到解放前,所以她滚了一天的草地,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睡到现在才醒。
沉洲比谢靖早醒,也不起身,只是躺在那里抱着她,像是抚『摸』猫咪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见谢靖惺忪地睁开了眼睛,才凑过去亲她一下。
“睡够了?”
“没够。”谢靖『迷』『迷』糊糊地说,“但是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能一直这么睡下去,浪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
沉洲笑起来:“你睡也是跟我一起睡,浪费什么时间。不过还是别睡了,起来吃早饭。”
未归峰上生有一种名叫红瑚木的树木,是殊荼岛独有的特产,沉洲以前和泠然还在殊荼岛上的时候,很喜欢红瑚木结出来的果实,甘甜微酸,肉脆汁多,冰镇之后尤其清冽爽口。泠然陨落后,沉洲沉了殊荼岛,把未归峰移到天虞山,红瑚木在这里虽然也照样结果,但已经无人采摘。
后来假泠然回来的那段时间,沉洲只跟她去摘过一次,假泠然当然不知道他们当初的这些事情,沉洲感觉不对,心烦意『乱』的也没有那个兴致,之后就再也没去过。
现在那些红瑚木上仍然一大串一大串地生长着饱满熟透的红瑚果,盈盈簇簇,硕果累累,颜『色』犹如最鲜艳的红珊瑚一般,透着水灵灵的诱人光泽。
谢靖一边啃果子一边感叹:“当年你沉殊荼岛干什么,还好这些红瑚木都留下来了,不然我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你都没了,我留着殊荼岛还不是触景伤情,睹物思人。”沉洲说,“而且殊荼岛上的曼陀罗母树必须换个地方藏起来,不然太麻烦,我在殊荼岛设下禁制容易惹人怀疑,但是在天虞山自己的地盘上设一个禁地,就正常多了。”
“对了。”谢靖恍然想起来,“我之前进过一次未归峰的禁制!”
沉洲疑『惑』道:“什么?”
“你去沧澜宫夺十二品莲台,中了捆仙索的那一次!你没了知觉,我用缩地成寸把你带回天虞山,因为是跨界而且距离又太远,没定准位置,从未归峰上空落了下去。我本来以为会被弹开,结果直接穿过禁制,落到未归峰上,看见了这里的景物。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你被捆仙索所缚,法力被封失去知觉,所以禁制才失效了。怕被你骂,所以后来没敢告诉你。”
沉洲失笑:“我在未归峰上下的禁制不是临时『性』的,不会因为我法力被封就失效,否则被发现的风险也太大了。未归峰出自殊荼岛,而殊荼岛是孕育出我们的地方,我在这里下的禁制跟曼陀罗母树有关联,除非是母树所出的血脉,也就说除了我跟你以外,禁制会强制『性』地把一切其他人挡在外面无法进入,无论实力多强大都破不开。”
“难怪……”谢靖喃喃道,“就因为我是白曼陀罗,所以那时候禁制才会放我进来……可是那个假泠然呢?她不可能有母树血脉,但不也可以在未归峰上进进出出?”
“她没有单独进过未归峰。”沉洲说,“都是我带她进去的。禁制有一定包容『性』,允许我们带其他人进去,不然我告诉你秘密的那一次,也没法带你进未归峰了。”
他突然神『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
“等等,你说你那时候进来,看见了这里的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