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刀剑临于体的痛楚,哪里又赶得上心中剧痛之万一呢?
大概在他第一次受伤坠入这个姑娘的闺房之中时,两个人的命运便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了吧。
锦瑟伸出手来,抱紧了怀中的人儿。
……
夜幕渐渐来临,飞扬城不多时便被灯火所覆盖了起来。街上行人非但没有变少,反而愈发的多了起来。偶尔有女子的惊呼声响起,大概又是哪个流氓混混挤在人群之中偷偷揩了油吧。
林青和楚羽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冲向了那处拐角的荒废石阶。两人皆是重重地一屁股坐了上去,而后舒服的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接着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嘿嘿一笑,各自举起了手中刚从烧烤摊子上买来的两手猪皮。
一边吃,楚羽一边哀叹道:“他妈的为什么就仅仅是在街上走着,我就感觉这么累呢?跟小时候师父在洛阳城里训练我练武时的强度似的!”
林青含混着将口中喷香的猪皮嚼碎咽下,道:“咱们这也是没办法,想要找到那个只剩半条命的杀手,就得走街串巷的打听,说不得就能打听到什么蛛丝马迹。”
楚羽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锦瑟就一定会在这座飞扬城中?”
林青答道:“猜的。”
楚羽:“……”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要相信一名大宗师的直觉。”林青抹了抹嘴,随手扔掉了精光的签字,打了个饱嗝,开始紧紧盯着楚羽手中剩了将近一半的猪皮。
楚羽警觉起来,想都没想,猛得张大了嘴,一口撸掉了剩下的所有猪皮。一边猛嚼,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林青,含混道:“你不要想着……打我吃的的主意……”
林青悻悻地坐了回去,翻了个白眼儿。
等楚羽嚼完了,饱嗝儿也打出来了,林青忽然道:“想不想去逛逛窑子?”
楚羽连头都没扭过来,道:“太粗俗了太粗俗了,人家这里叫画舫!最不济你也叫个青楼吧?窑子窑子窑子,咱北方人被人家江南人看不起,都是像你这种家伙给败坏的。”
“少废话,去不去吧?”
“不去,”楚羽翻了个白眼儿,道:“要是让沁丫头知道了我敢去逛窑子,非得弄死我不可。”
林青大怒,道:“你这小王八蛋咋这没出息呢?!堂堂长青门门主咋还能惧内呢?!”
楚羽悠然道:“什么惧内,这叫相敬如宾。再者说长青门门主咋了?沁丫头还拜了唐门门主为师呢,以后也是唐门门主,身份不比我差,我凭什么不能惧内?”
“你看你看,你自己都说了,惧内!惧内!”
“惧内怎么着了?!我乐意!”楚羽猛得瞪眼,然后突然泄气,沮丧道:“哎呀沁丫头还没嫁给我呐……我好久没见着沁丫头啦……”
林青干脆捂住了耳朵,有些幽怨的望向了头顶的星空,道:“老子也有老婆的啊,你虐不着我虐不着我……”
……
“小姐,公孙公子又来听曲子了,正在厅里候着呢。”
屋内两个人神情动作同时一滞。半晌过后,直到那丫鬟有催促了一遍,弦儿才开口道:“知道了,我这稍准备一下便去,你先去让公孙公子稍候片刻。”
门外丫鬟缓缓退了出去。
床上的锦瑟皱了皱眉,道:“这人怎么天天来,烦不烦啊?”
弦儿地神情有些无奈,道:“是有些纠缠……不过人家是飞扬城家族长老会成员之一的公孙家嫡长子,惹不起的。既然他只是要听曲,我便去应付着便是,总要靠这贱命维持着生活不是?你放心,我的心是你的,谁都偷不走。”
锦瑟撇了撇嘴,不过终是面色稍缓。忽而他道:“弦儿,等出去了,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弦儿笑着点了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
歌声袅袅,公孙悦眯着眼睛享受着,双手随着拍子在膝上轻轻敲打着。而坐在他身边的那位面容清秀的削瘦公子却是好奇的东张西望。
一曲终了,公孙悦睁开了眼睛,面带笑意看着这个自己新认识的朋友,道:“怎么?程老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女扮男装的程五千面色自然,道:“我家虽然是开赌场的,但是我老爹从不让我逛窑子,说是有损元阳。”
公孙悦哑然失笑,指着从幕帘中走出来的淸倌儿,道:“不一样的,弦儿姑娘可是淸倌儿,卖艺不卖身,程老弟可别冲撞了人家清白。”
程五千奇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她转头看向盈盈笑着的弦儿,道:“弦儿姑娘抱歉了,在下见识粗鄙,别往心里去。”
弦儿轻轻掩唇,笑道:“程公子哪里话,我本也是个轻贱的命,怎受得起程公子的道歉。”
“现在不是了。”
公孙悦在弦儿错愕的眼神中缓缓笑着站起了身,从袖中抽出了一张薄纸,轻声道:“你的卖身契,我帮你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