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那两个外乡人更有意思啊。
不远处巷口有两个陌生的人影闪了出来,鲁伯没有在意,站起身来,掂起自己的小马扎就要往屋里走。今天就别让老婆子叫了吧,自己早点回去,也不用她总是在自己耳朵边上叨叨叨叨叨叨,耳朵都要被她叨叨聋了。
然后鲁伯被叫住了。
“这位老伯,咱们附近,最近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外乡人来过呀?”
鲁伯缓缓转过身来,看了看巷口,又看看眼前这两个人,半晌没有说话。
这么远的距离一个转身的功夫便将之穿越而过,大白天的难不成是撞鬼了不成?
当然不是,江湖武人这一说,鲁伯心中还是清楚的。
“没有,”鲁伯开口道:“我们这些地方,除非家里人丁绝了,否则世世代代都不会搬家的。所以这里是不会有外乡人住的地方的。这段时间我见过的外乡人,也只有你们两个而已。”
问话的那个人是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锦衣公子哥,长得颇为英俊。他背后站着一位灰衣汉子,面相木讷,却没来由的有些凶狠。
没想到那两个家伙流落到岳阳城中来,是因为得罪了江湖中得罪不起的人啊……
鲁伯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眯了眯眼,点了点头,笑道:“两位不知是从哪里风风火火的赶来这里找人?要不要先来老朽家中喝口茶呢?哦,其实清粥也是有的。”
“不了不了,”年轻公子哥连忙摆手,笑道:“老伯既然要用早饭了,我们也就不过多打扰了。只是还想向老伯讨教一句,那间破一点的屋子中,有人住吗?”
鲁伯心中咯噔一声,脸上却是竭力保持着平静,道:“哦,那家啊,人都起得早,没有留下后代,早就没有人住了。”
“没人住么?”年轻公子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道:“那可真好,我正说身上的盘缠不够了,去住酒家太不划算,既然正巧这间房子空着,那我们兄弟两个便就在那间屋子里将就一晚好了。”
鲁伯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不行!”
“哦?”锦衣公子哥脸上似笑非笑,“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没,没什么大事,”鲁伯连忙摆手道:“那间屋子啊……又破又旧,满是灰尘,狭**仄。两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怎么可以让那个小破屋子损了你们的身份呢?不如,来我们家住吧?我们家只收酒楼里不到一半的银两!您看怎么样?”
锦衣公子哥闻言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以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巨大的银锭,拍到了鲁伯手中。
鲁伯忙道:“这可太多了,我找不开啊!”
锦衣公子哥挥了挥手,笑道:“不用找了,老伯,全都是你的!”
而后他俯下身来,贴近鲁伯的耳朵,轻声道:“老伯啊,你说那两个人想来也跟你没什么交集,他们在这边住下的时间也不长,您为什么非要给他们打掩护呢?”
鲁伯浑身冰冷。
锦衣公子哥带着灰衣汉子大步走向了那间房门紧闭的破旧的房子,在离房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
沉默了一会儿,锦衣公子哥有些无奈的说:“竟然还是给他们跑了。”
一股沛然的劲气猛然向前推出,房门应声而裂,露出了外面拥挤的空间。
桌子上还留着残羹剩饭,两个盘子两个碗,盘子里剩的是黑炭,碗里剩的是米饭。
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不远处盯着这里的鲁伯悄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两人昨晚就已经逃走了。
不知为何,鲁伯的心中还有一些怅然若失。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走了。
……
洞庭湖上,烟波浩渺,水波荡荡。
一叶小舟在湖水之上缓缓随着浪的势头极为潇洒的飘荡着。无人撑杆无人划桨,船头随时在改变着方向。
舟中年人笑着拍手吟道:“野渡无人舟自横。”
年轻人同样笑着拍手回应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巨大的黑影安安静静地蜷缩在湖水之下,随着这只小舟,一同向着洞庭湖的深处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