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士卒接过黄纸,只是扫了一眼,脸上的笑意便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他放下黄纸,严肃地看着林青,沉声问道:“临时文书?”
林青微微一怔,然后拱手弯腰道:“正是。在下乃是不久前才刚刚在咱们岳阳城住下,还没有办理户籍手续。敢问临时的文书是不能领粮么?”
领头士卒缓缓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先生可是姓林?”
林青点了点头。
领头士卒眼神再变一分,道:“城主想要见您一面,还请这位林先生移步。”
眼见势头不对,鲁伯凑了上来,问道:“什么情况?”
林青转过身来,将袋子递到了鲁伯手里,笑道:“也没啥事儿,就是咱岳阳城范城主要找我谈谈。”
鲁伯脸上浮现了一抹担忧之色,轻声道:“那你就去,咱们城主是个好人,总不至于为难你。只是倘若是城主问起了你的那仇家的来历背景,你切不可像刚刚对我那样有所隐瞒了。说不得城主出手,便能帮你了结这段恩怨呢。但是你若是不说实话,城主收不收留你在城中都还是两说呢!”
林青笑道:“老哥我知道,我分得清轻重,这粮食还得拜托你先帮我拿回去了。”
领头士卒见林青将手中袋子交给了鲁伯,便侧身一让,单臂张开,沉声道:“请!”
……
楚羽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头顶木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鲁伯送来的粮食袋子就放在离他床边不远的地方,里面的腌肉还散发着阵阵香气,不住的往他鼻孔里钻。鲁伯说林青被城主叫去说话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倘若中午饭点还不见人影的话,他就让鲁婶过来做饭。楚羽便开始期待林青和那位范城主的谈话能持续的时间长一些,因为林青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厚厚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从屋子的缝隙上吹进来的风根本无法侵袭他的身体。但是他的脸总是露在被子外面的,所以他的鼻尖有些红。这被子也是鲁伯送来的,家中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也都是街坊邻居给们凑了凑。他和林青虽然之前没在这里生活多长时间,但是至少街坊们都很喜欢他们俩。
楚羽想要动一动,接过腰腹刚刚用力,整个脊柱便仿佛是要断开一般,剧痛在一瞬间就冲入了他的脑海之中。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浮现了一抹无奈的笑意,放弃了动一动的念头。
他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确实有些凄惨。被打得变了形的脊柱虽然被林青强行正了回来,但其中有几根缠绕的经脉却是错了位,变成了一团乱麻。倘若无法将这些经脉理顺,他这一辈子都将在床上躺着无法起来。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事情是,由于这几根经脉的错位,他的内力像是漏气一般从他身体之中飞快地向外面流去。他竟然再也无法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保存内力,任何他通过运转功法而得到的内力都会毫不保留的从经脉之中逸散开来,丹田之中渐渐变得空空如也。
他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楚羽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在一个大宗师手中,哪怕是刚刚突破境界的大宗师,哪怕这位大宗师已然是伤痕累累,能活下来也实属他的幸运。他心中或许有些空落落的,但是决不后悔。倘若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汪庭和公孙家走向毁灭,他会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不后悔是一回事,他需要面对的事情,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楚羽赶紧闭上眼睛默念一定要是鲁婶一定要是鲁婶,结果那贱兮兮的笑声还是响了起来。
“小兰?饿了没有?等急了没有?老爹来给你做午饭吃呀?”
楚羽睁开眼睛,怒骂道:“滚!”
林青笑道:“我决定给你做红烧狮子头!天冷了,你得好好补补身子!”
楚羽登时变了颜色,道:“你敢?!”
门外寒风依旧凛冽,门内灶火升起,明灭依稀,便是人间气。
便觉周身渐冷,切记勿忘添衣。